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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假如真的是這樣,那麼容疏狂中毒一事,就得另當別論。機會難得,我必須得問出來。

    「柳姑娘,我有一事請教。」

    她看著我,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你問。」

    我盯住她,道:「當日在姑蘇,我忽然中毒,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嘛?」

    她的眼神驀然變了,笑容凝固在臉上。「你真的失憶了?」

    我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敢情她以為我是假裝的。

    她冷冷道:「毒藥是我的。」

    此言一出,林少辭微微變色。我料不到她竟如此坦誠,也不禁一呆。

    誰知她繼續道:「不過,將毒倒進杯子裡,喝下去的人,卻是容姑娘自己。」

    我又是一驚。「我自己給自己下毒?」

    她不理我,逕自道:「當日楚天遙派人提親,鬼谷盟屢屢騷擾,老莊主萬般無奈,只得讓你代替晚詞小姐出嫁,我陪嫁隨行,協助你完成任務,取得那份名單。那時,你正在姑蘇與鬼谷盟交鋒,接到消息後的第三天晚上,忽然服毒……」

    我忍不住道:「我難道腦子壞掉了?」

    她冷然一笑。「你腦子沒有壞,心卻死了。」

    「你心裡喜歡的人是少主,卻不得不嫁給楚天遙。」

    我不由得靜默,細細思量容疏狂當時的心情,的確有這個可能。她這一生都為報答林千易的恩情而活著,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為她考慮過,視她所做的一切為理所當然。控制不住的,我的腦海閃過一個惡毒的念頭。或許,林千易此舉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容疏狂自殺。他那時尚不知楚天遙的厲害,尚以為自己有能力對付他。

    柳暗冷笑一聲,繼續道:「儘管你心念成灰,但對老莊主一向言聽計從,忠心不二。老莊主既要你偷那份名單,你絕不會撒手不管……」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奇怪。「最後促使你下決心服毒自殺的人,卻是風淨漓。」

    我不解。「什麼意思?」

    她的眼睛裡多了一抹譏誚的意味。「那一晚風淨漓夜訪鳳翔客棧之後,你神色恍惚的呆坐了半天,忽然問我要了毒藥,然後將我支開……但是,我當時並沒有離開。我親眼看見你將毒藥倒進那杯被風淨漓下了藥的杯子裡,然後喝了下去。我猜想,你因為看見她,受了刺激……」

    我蹙眉。「受刺激?」

    她冷冷道:「少主為她拒婚,你心裡一直嫉恨她。而你一旦嫁給楚天遙,只會讓她稱心如意……」

    我反問。「我若是死了,豈非更讓她稱心?」

    她笑了。「這就容姑娘的高明之處了。她夜訪鳳翔客棧之後,你突然中毒而死。就為這個嫌疑,少主這一生都不可能娶風淨漓為妻。同時,你寧死不嫁楚天遙,藉此向少主表白心跡,少主只有更加忘不了你……」

    她言談之間提及林少辭,渾然不知避諱,仿佛根本沒將他看在眼裡。

    而我耳聽她將容疏狂說得如此不堪,頓起莫名反感,忍不住喝止她:「住口!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

    「不錯,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事實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有容姑娘自己心裡最清楚。」她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失憶仍然抱有懷疑。

    這時,眾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我忽視她的嘲諷,側目去看林少辭。他正好也在看我,眸光幽深若寒潭,憂傷得足以將人溺死。

    我不禁對他苦笑一下。

    我知道,這一生,我將永遠無法得知容疏狂中毒的真相了。如柳暗所說,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容疏狂自己知道,但她再也不會開口說話了。

    第二十章(4)

    更新時間2008-3-2010:19:00字數:0

    短暫的沉默中,沈醉天忽然笑道:「問完了嗎?」

    我側目道:「怎麼?」

    「問完我們也該走了。」他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低低嘆一聲,「天色不早了。」

    這語氣太過家常,在這種場合聽起來很有一些滑稽,我隨口應道:「好啊,只要你走得了。」

    這時,雲景上前兩步,溫和笑道:「沈大當家的,我勸你最好是留下來。」

    沈醉天環視一周,冷哼道:「憑這幾支弓箭,就想留住我沈醉天。你不妨回頭看看。」

    聞言,雲景尚未有反應,柳暗卻忽然驚叫了一聲,我也不禁吃了一驚。

    四周的弓箭手均已被人點了穴道。而雲景的身後,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一個極其詭異的白衣蒙面人,身材瘦而小,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赫然是深褐色的,眼珠就像兩個褐色玻璃球,發出懾人的異光。

    此人站在雲景身後,宛如他的影子一般悄然無息,且理所當然。

    屋內的幾個都算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白衣人究竟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究竟站了多久?

    雲景的額頭頓時涔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執著扇柄的手背隱有青筋暴動。

    此刻,林少辭身邊的美女們已經走的無影無蹤了,他獨自一人斜倚在軟榻上,神色懶散盯著杯中的酒,依舊是一付事不關已的模樣。

    沈醉天冷冷地看著柳暗,目光鋒銳逼人,一字一句道:「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欺騙我沈醉天兩次。」

    柳暗仍然在笑,但那笑容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她以為和楚天遙聯手,我就束手無策了嘛。你去告訴她,我很生氣----」

    「後果很嚴重!」

    我嘴巴一溜就蹦出這句話,幾乎同時感覺手腕一麻,好像要斷裂般的疼。

    沈醉天盯住我的臉,從牙fèng里擠出聲音。「容疏狂,我對你再三容忍,是因為我那時不願意得罪楚天遙。現在,你最好是安分一點,不要試圖激怒我。」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立刻閉嘴。

    林少辭忽然道:「沈公子,你與其用容疏狂威脅楚天遙,不如用我威脅林晚詞。」

    沈醉天微一挑眉。「哦?」

    林少辭起身走過來,意味深長道:「沈公子若是真的不想被人欺騙兩次,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沈醉天面不改色,眼瞳卻微微收縮一下。

    我料不到林少辭有此一舉,連忙朝他猛使眼色,但是這丫看都不看我一眼。

    沈醉天點點頭,道:「這個提議確實很好。多謝你的提醒。」

    他說著忽然揮手彈出一道黑線,遂即空中爆出一聲勁響,無數煙霧彌散而起。幾乎是同一時間,三道人影恍如急電般竄出,濃煙中響起兩聲短促的悶哼,蕭蕭殺氣肆意橫流。

    林少辭沒有動,他一雙窅黑清亮的眼睛冷冷的看住沈醉天,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沈醉天五指緊扣我的手腕,微笑道:「你們倆個,一起跟我走。」

    他話音未落,林少辭的追風劍已然刺出,雪亮的劍鋒宛如一道冷電,劈開濃煙,直取沈醉天的咽喉。

    沈醉天微笑靜立,清澈的目光悠悠望定前方,仿佛根本沒有這一劍。就在這道劍光即將吻上他的脖頸時,林少辭的劍尖忽然斜斜盪了開去。

    我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一隻手的中指分毫不差的彈開他的劍鋒。這隻手似乎憑空從天地間鑽出來的,隨著這隻手的出現,另一個白衣人幽靈般冒了出來。

    林少辭一擊不中,不退反進,劍舞似怒海狂花,烈烈青光耀目。白衣人身法怪異,宛如鬼魅,但見一道白光繞圈遊走,他的劍卻總也刺不到他。

    我心中暗暗焦急,幾乎按捺不住。

    這時,濃煙已經消散稀薄,一道綠影忽然掠空而去。沈醉天輕喝一聲:「別管她。」

    我定睛一看,雲景靜立不動,額頭一點血痕硃砂般猩紅,面上依舊帶著那一抹溫淡的笑,分明有些僵硬了。

    我不由微微心驚。看來沈醉天這一次是動真格的,要和楚天遙撕破臉了。

    忽然,鏗然一聲鳴響,林少辭的長劍已經斜飛出去,釘在了室內朱紅樓柱上,劍身震顫不絕,桃紅色的劍穗搖曳出灩灩色澤。

    兩名白衣人一左一右挾持著他。

    沈醉天發出一聲清嘯,外面立刻有駿馬長嘶之聲。

    時值深夜,月色下的濟南城祥和寧謐,人們都在熟睡,我與林少辭卻被扔進一輛漆黑的馬車,一路顛簸著馳向一個未知的所在。

    第二十一章(1)

    更新時間2008-3-210:13:00字數:0

    車內一團漆黑,一路顛得人要散架,我的頭不時「砰砰」撞在車廂壁上,疼得我差點失去淑女風度。林少辭卻是一聲不吭。

    我忍不住罵他:「我說你是蠢啊,還是活得不耐煩了,有你這麼救人的嘛?」

    他仍不作聲。我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他身子一震,脫口道:「你----」

    我忙提高聲音罵道:「我什麼我,你實在是太笨了,居然主動幫那個混蛋對付自己的妹妹……」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我也禁不住吃一驚,忽覺他正在我掌心輕劃,連忙用心辨認。

    這時,沈醉天敲敲了車廂,大笑道:「老情人見面不敘舊情,反倒吵起架來,有一句怎麼說來著不是冤家不聚頭。哈哈……」

    我當即回復他:「你懂個p,那句話應該叫打是親罵是愛,我們這是恩愛的表現。」

    聞言,林少辭的手微微一僵,頓住不劃了。

    我見他這樣,也不由得面上發燙,當下乾咳兩聲,提高嗓音道:「喂,姓沈的,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

    沈醉天哈哈一笑,道:「到了。」

    馬車忽然停住,有人掀開厚重的暗青色車簾,將我們眼睛蒙上,拖了出來。

    走了一會兒,忽聽有人叫了一聲「小侯爺」

    沈醉天應了一聲,問道:「義父呢?」

    「城主正在偏室調息。」

    「怎麼?」沈醉天的聲音微露訝異。

    「昨夜與楚天遙交手,受了點傷。」

    「楚天遙的武功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沈醉天的語氣由震驚轉為疑惑,喃喃近乎自語。

    「嗯,義父傷得怎麼樣?」

    「屬下不知。」

    對方頓了一下,補充道:「屬下當時不曾在場,據秦廣師兄說,城主是在奪鐵盒時,被楚天遙的真氣傷到左臂曲池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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