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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我道:「那隨你教什麼,要既容易學,威力又大的。」

    他微微沉吟:「確實有一樣符合你的要求。不過嘛……」他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道,「這個要在床上練。」

    我面上發熱,卻禁不住笑出聲來。

    夜裡,他果真與我說起一套劍法,乃是他昔年領教過中原峨眉、青城、點蒼等八大派的劍法之後所獨創的一門劍術,尚沒有名字。共有十一招,每一招又有九項變化,奇正相生相剋,共有九十九式。

    我問:「它的威力如何?」

    他道:「自我創出這套劍法以來,已有二十年不曾與人交手。這套劍法的威力尚未可知。」

    我道:「比梵剎劍法如何?」

    他笑道:「那自然是強些。不過,這些年來,我每日在鏌鋣山流雲城中靜坐,越發覺得天下沒有絕對不敗的劍法,只是破解之道尚未被人想出。」

    我驚嘆的看著他。楚天遙是多麼奇妙的一個人,他的武功已臻化境,對這世界卻仍存有敬畏之心。他的自信並非夜郎自大。

    他接著道:「但是,家父曾經說過,這套劍法在此後百年內將無爭鋒者。」

    我激動起來,摸出他昔日贈與我的玉劍,道:「那快教我吧。」

    他笑出聲來:「武學高低的關鍵不在拳腳之上,而是在這兒。」說著敲了敲我的頭,「你的悟性夠嘛?」

    我笑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只管教,我學不會絕不賴你。」

    於是,他便將這套劍法的口訣心法說與我聽,說著隨手拿起玉劍比劃,一柄白玉小劍宛如玉龍般飛舞,他淡藍色的長袍在一團白光之間或隱或現,起初尚可瞥見一絲半縷的藍,後來但覺滿室白光滾滾,熾烈耀目,我自認眼力不差,可他的身行劍法完全瞧不清楚。

    我痴痴看了一會,忽覺面上一涼,玉劍已貼上臉頰。

    他拿劍拍拍我的臉,笑道:「我已傾囊相授,你可看清楚了?」

    我老實的搖搖頭,道:「一式也沒看清楚。你再舞一遍。」

    他嗤笑一聲。「我就是舞十遍也沒有用,還是先上床,我再細細說給你聽。」說著拉我上床。

    我不依,笑嘻嘻道:「但是你舞得很好看,賞心悅目啊。」

    他的手腕忽然急轉而下,立刻便有一道裂帛般的輕響,我的外衣自頸口到腳面全數撕裂開來,比剪刀裁得還整齊。

    我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啊,沒有劍鋒也這麼厲害?」

    他俯身吻一下我的唇,戲謔道:「這是第一式,叫輕解羅裳如何?」

    我笑。「人家要是知道這名字的來歷,怕要絕倒。」說著脫了外衣扔在椅子上。「好好的衣裳被你割破了,得賠我一件新的。」

    他一邊寬衣,一邊眨眨眼道:「那我的劍法還抵不過一件衣裳嗎?」

    我接過他的衣服折好,笑道:「我是劍法也要,新衣裳也要。」

    他低頭解開我的髮髻梳理,道:「貪心鬼,快睡覺吧」

    我依言上床,一夜無話。

    第十七章(2)

    更新時間2008-3-511:37:00字數:0

    隔日一早上路,途中艷少將那劍法的精要部分詳細說與我聽,我聽得一知半解,倒是鳳鳴受益匪淺。他笑罵我孺子不可教。

    中午打尖時,忽然接到一封飛鴿傳書,艷少看後微微蹙眉,將信箋遞給我。

    我一愣。因為事關謀反立場等問題,我一直不理會他們的書信往來。他也從不曾與我說起這些事。

    他笑著解釋道:「這封信與漢王無關,你絕想不到昨晚那兩人是誰。」

    我接過一看,禁不住低呼出聲。「唐賽兒?那個農婦居然是白蓮教主?」

    我受電視劇的影響,認定白蓮教主必定是一個美艷女子,坐在多名美女抬著的華美大轎里,神秘莫測,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婦?

    那鐵盒裡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能令唐賽兒親自出馬。

    我吃驚的看著他。

    他夾一塊菜放進我碗裡,笑道:「好奇心太盛,小心惹禍上身。」

    我道:「那個泓玉姑娘有可能是你的徒孫,你不管他們了?」

    他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忽命鳳鳴快馬先行。鳳鳴應聲去了。

    我奇道:「你還有什麼事嗎?為什麼不一起走?」

    他反問:「你不是要遊覽觀光嘛?」

    我頓時語塞,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含笑道:「你傷勢剛好,快馬奔波傷口易裂。」

    原來他一路順著我,還有這層意思。我又慚愧又感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又道:「放心,那東西飛不掉的。快吃飯!」

    我想了想,道:「倘若漢王謀反失敗,你會怎麼樣?」

    他放下茶杯看住我,微笑道:「你覺得朱瞻基會相信你嗎?」

    我靜默,左側窗欞上有一抹流光孤注一擲的傾瀉而下,通向煩擾熙攘的滾滾塵世。

    半晌,方才輕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他沉默一會,忽然道:「我很抱歉。」

    我抬頭看著他。

    他苦笑道:「我指風亭榭的事。因為那件事,你不再相信我。」

    「我沒有----」

    「你有。」他打斷我,目光倏忽變得犀利。「你縱然不說,但我知道你有。那日在陽曲縣,你急於跟林少辭劃清立場,說到底還是怕我對他不利。」

    我呆住。這世上有一個人看我如此之深,宛如明鏡般雪亮通透,我在他面前赫然竟是赤裸透明的。從頭到尾,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瞞不過他,他什麼都知道。

    窗外縷縷和煦春風拂過,我卻忽然感到寒冷。

    他的臉沐浴在陽光里,一頭銀絲閃著耀眼的光澤,眼瞳深邃而明亮,嘴角卻牽起一抹苦笑。「我讓你感到害怕了?」

    我低頭不看他。

    他握住我的手,輕輕嘆息。「我只是習慣性的要掌握局勢,並非不信任你。」

    我不語。

    他繼續道:「其實,當我知道你讓風淨漓帶密函去南京,也是有些生氣的。」

    我微微動容。

    他看定我。「難道我在你心中的份量,比不上一個風亭榭?」

    我道:「這不一樣。我愛你,和我反對你參與謀反,兩者之間並不矛盾啊。」

    他微笑這點頭,道:「我知道。儘管你不是容疏狂,但你為我不惜放棄莊主之位,我很高興。我自知相助漢王,在你看來相當荒唐。私心裡卻仍然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呵呵。我是否太自私了?」

    「那我們不管這件事,成嘛?」

    他看著我,目光柔和,但堅定。「我這一生從不曾做過半途而廢的事。」

    我忍不住要生氣,怒道:「這叫什麼狗屁理由?你乾脆說你想做皇帝,我還覺得可信一點。」

    他瞪著我,忽然大笑不止。

    我嚇了一跳。「你不會真有這個想法吧?」

    「那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我是真的瘋了,才會想去當皇帝。只是,我此番出山,籌備謀劃了半年多。」他曲指敲了敲桌子上的那封飛鴿傳書,道,「這看似普通的一封信,可你知道背後有多少人在奔波賣命嗎?單單這一張情報網的花費就是你無法想像的。眼下正是事情成敗的關鍵時刻,要我撒手不管,呵呵……不甘心啦」

    昨夜到現在不過十來個時辰,就查出了唐賽兒的身份,他絕非誇大其詞。

    我無奈道:「反正你勢必要逆天而行就對了。」

    他冷笑道:「誰是天?這世上有一條法則叫:成者為王敗者寇。燕王奪了江山就是王,建文帝失了江山,不論他以前如何尊貴,也只能是寇。唐賽兒若造反成功,天下就姓唐了。」

    我反問:「天下本無主,有德者居之。你認為漢王是有德之人嘛?」

    他嗤笑一聲,道:「何謂德?永樂帝動輒興兵北伐,大徵稅賦,他有德嘛?呵,最終苦的還不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我氣結。「你既知道,何苦還要相助漢王?」

    他微笑道:「即便我不助他,他舉兵也是勢在必行。再說,黎民與我有什麼相干呢?我又不是救世主。」

    我腦子發昏,站起來嚷道:「算了算了,說了這半天等於沒說,不要浪費口水了。快走吧。」說著,逕自下樓吩咐小二牽馬。

    一會兒,他結帳出門,笑嘻嘻看著我。

    我將馬韁丟給他,瞪眼道:「很得意嗎?」

    他兀自笑道:「你很久沒跟我發脾氣了。」

    我頓時哭笑不得。「你喜歡我跟你生氣?」

    他笑著上馬,道:「那倒不是,但你氣急敗壞的時候也很可愛。」

    我沉臉回復他:「你卻是沉默的時候比較可愛。」

    他大笑,縱馬前行。

    第十七章(3)

    更新時間2008-3-823:51:00字數:0

    快到河北境內時,途中忽然出現不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

    日暮進入一個叫南川鎮的地方,我正猶豫要不要在這裡投宿,忽然瞥見一家客棧的角落裡畫在一朵奇怪的梅花模樣的圖案,卻只有三個花瓣,嫣紅一抹刻在淡青磚牆上,即便是在蒼茫暮色里仍然破為醒目。

    「那是什麼?」我指著那個圖案,問艷少。

    他微微蹙起眉頭,沉聲道:「鳳鳴遇到勁敵了。」

    我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他道:「這是我們的聯絡標記,幾片花瓣代表幾名敵人。他的筆法潦糙倉促,看來走得很急。」

    「會不會有危險?」

    他笑笑。「暫時應該沒有。連夜趕路,你可吃得消?」

    我立刻翻身上馬。

    他笑道:「不急的,我們慢慢走。今晚肯定能遇上。」

    我一愣。「嗯?」

    他解釋道:「幾撥人馬過去了,顯然有什麼事要發生。」

    我點點頭,問道:「那三個人會是誰呢?武功高過鳳鳴的,江湖上屈指可數啊。」

    他淡淡一笑,道:「江湖中還是有不少高人隱士的。我們昨夜遇到的那個疤臉男子,武功就不在鳳鳴之下,七海連環島的那個天策,身手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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