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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幾人神色一黯,藍子虛搖了搖頭。我嘆氣,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
宋清歌忽然道:「莊主要去太原,楚天遙那邊……」
「已安排妥當。」
他面色微變,欲言又止:「那麼,莊主跟楚天遙……你們之間……?」
「我們沒事!」
「可是……」
「疏狂,都準備好了!」燕扶風進門叫道,「隨時可以出發。」
「好!」我點點頭,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山莊的事就有勞各位了!」
四人齊聲道:「莊主保重!」
當晚,我們由濟南出發,經河北邊界直奔太原,接連兩日馬不停蹄。進入太原城時,天色已晚,街上華燈盛放,別有一番風情。明初,朱元璋擴建太原城,為九邊重鎮之一,阻止彪悍的蒙古騎兵入侵。明朝大將藍玉曾率十五萬大軍深入北方,征討北元,欲肅清沙漠。
我們剛進城,便遇到分舵的兄弟,據悉千易已安全回到分舵會堂。我大吃一驚,燕扶風也頗為驚駭,兩人面面相覷一會,遂即打馬直奔堂會。
臨進門的一剎那,我忽然有些膽怯,很害怕面對林千易,甚至有些惡毒的希望他就此死掉----咳,誰叫他是容疏狂的養父加嚴師,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千萬不能露出馬腳,所謂言多必失,我須謹慎。
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廳上閉目靜坐,聽到腳步聲亦不曾抬頭。
燕扶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那句義父,我怎麼也叫不出口,只得和燕扶風一起在旁邊站在。
據林少辭所說,林千易是一個權利慾很強的人,可是他看起來不像,五十三歲的人,看上去只有四十來歲,身材消瘦,面容清癯白淨,年輕時想必是個美男子。
隔了良久,他方才輕舒一口氣,慢慢睜開雙眼,看著我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是一雙很犀利的眼睛,看得我心頭一緊,滿肚子的疑問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疏狂,聽說你中毒了,沒事吧?」他的聲音很溫和,給人的感覺卻很疏離。
我連忙道:「沒事了!」
燕扶風震驚的看著我,脫口道:「你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正要說話,林千易忽然咳嗽兩聲,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楚天遙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我一愣,不知道他的身體怎麼樣了?毒性有無發作?
「我是說那份名單。」林千易微微皺眉道,「另外,他近日調集各路高手前往濟南,想幹什麼?」
「嗯?」我又是一愣。調集高手去濟南?難道他已經覺察到什麼?這傢伙,自己身體都不顧了,對別人的事倒挺上心。
林千易看著我,眉峰越來越緊。我回過神來,忙道:「名單還沒找到。」
他目光銳利的盯著我,冷冷道:「是沒找到,還是找到又被人搶了回去?」
我吃了一驚。他失蹤了兩個月,音訊全無,但對於我的事好像了如指掌,真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只是你再厲害,恐怕也不知道那份名單是老娘偽造的吧。
我不敢大意,答道:「是找到了,又被他們搶了回去。」
他淡淡道:「那麼,楚天遙沒對你怎麼樣吧?」
此話一出,燕扶風忽然神色一變,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感覺莫名有些發寒,正不知如何回答,他又問道:「楚天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愣住。楚天遙是一個很複雜的人,他有多面,時而溫柔,時而冷酷,我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我從沒見過他召見過屬下,除了鳳鳴飛舞,我就只見過一個雲景,他幾乎足不出戶,卻無所不知。
林千易看著我,臉色陰沉如冬日欲雪天。
我乾咳一聲。「他很神秘,比江湖傳說的還要可怕。」
他一雙鷹凖鋒利的眼睛盯著我,沉默一會,忽然道:「你明天立刻回濟南去,儘快拿到名單。記住,名單到手後,暫時不用交給朝廷!」
我脫口道:「為什麼?」
「照我說的去做。」他的語氣驀然冷硬起來,頓一頓,又補充道,「南京那個人羽翼未豐,不至於太明目張胆。江浙的損失,御馳山莊也還賠得起。」
我點點頭,不再多問,心底卻是疑雲暗涌。他失蹤的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
他沉默片刻,道:「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我只得應聲告退。回房正欲推門,眼前驀然閃過一個灰影。我迅疾伸手一探,卻是一隻灰鴿。從鴿腿上抽出紙條,打開一看,是楚天遙的來信,筆跡雋秀而見筋骨。
「一切照林千易所說行事,不可輕舉妄動。」
我捏著紙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他這兩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有林千易,他怎麼突然回來了?是沈醉天放了他,還是他自己逃脫的?
無論如何,他既安然無恙,我首要是出關尋解藥,豈能就此回濟南?
一想到解藥,我頓時心急如焚,抬腳踢掉棉被,起床收拾行李。
哼!容疏狂或許是個很聽話的人,我方怡可不是。管你什麼御馳山莊,還是鬼谷盟,老娘要出關找解藥去了。
(2)
更新時間2008-3-413:27:00字數:0
我奔到馬廄,挑一匹毛色純黑的駿馬,悄悄牽了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燕扶風。他靜靜的看著我,不說話。
我乾笑一聲。「這麼晚還不睡?」
他不答反問。「你要去哪裡?」
我面不改色。「睡不著,正準備牽馬出去溜一圈。」
「老莊主要你回濟南。」
「我知道。」我故作輕鬆道,「不是明天嘛!你也一起回去嗎?」
他沉默一下,忽然道:「疏狂,你偷名單的事敗露,為什麼楚天遙會讓你安然離開?」
我忍不住動怒。「這是在懷疑我嗎?」
他面露尷尬。「楚天遙一向心狠手辣,卻再三對你留情,不得不叫人感到奇怪。」
我沉默不語。
他擰緊眉毛,有些謹慎的看著我。「是楚天遙脅迫你?還是你愛上了他?」
我感覺頭大了,要怎麼跟他解釋這個問題呢。御馳山莊派出去的間諜,不但沒完成任務,反而愛上了對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看他這副表情,我若回答是,他肯定要抓狂。
我決定先發制人,當即沉下臉,拿出莊主的威嚴。「燕大哥,我還是不是御馳山莊的莊主?」
他一愣。「當然是。」
「那你為何無故懷疑我?」
他面色泛紅,語氣卻理直氣壯。「你以前對老莊主言聽計從,現在為何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要離開?」
我冷笑。「我說過我要離開了嗎?」
他頓時面色訕訕。「你真的只是出去溜溜?」
「當然!」我重重哼一聲,上馬欲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有一封很重要的信要交給宋清歌,你……」
他不等我說完,便道:「老宋正在趕往太原的路上。」
「你說什麼?」我驚叫一聲,跳下馬來。
「老莊主已經飛鴿傳書,命他和天羽無極快馬趕來太原,應該快要到了。」
我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林少辭說的果然沒錯,容疏狂不過是個傀儡莊主,他們真正聽命的人是林千易。他叫我回濟南,暗地裡卻把他們調來太原,顯然是有事不想讓我知道。林千易,你到底想幹什麼?
「好!很好!」我怒極而笑,這三個混蛋竟敢把我的話都當作耳邊風。
燕扶風一頭霧水,看著我發愣。
我將那封信重新揣進懷裡,冷冷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御馳山莊的莊主。你我就此分道揚鑣,兩不相干。」
他大吃一驚。「疏狂,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再看他,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這群傻逼,害得老娘浪費許多時間精力,以後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吧,老娘沒空陪你們了,什麼沈醉天,什麼漢王謀反,關我屁事!
我一路披星戴月,打馬疾馳,直奔北方。假如路線沒錯,我將經析州,達朔州,然後出關。
約摸過了三個時辰,天上的群星漸暗,夜黑如墨,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山峰,也不知是什麼地方。我停下來,放馬在山下吃糙,找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了,滿腹怒火仍不能平息。
我雖不稀罕這個莊主的位置,但畢竟還是現任莊主,林千易此舉架空我,簡直欺人太甚,真不知道容疏狂是怎麼過來的?就憑他對容疏狂的養育之恩?呵!這個投資還真他媽的穩賺不賠啊!
算了,懶得管這些鳥事,目前最重要的是找解藥救艷少!以我這個地理白痴,想要出關恐怕有些困難,為確保萬無一失,明天得花錢雇個嚮導。
我嘆了口氣,站起來牽馬欲走,忽聽不遠處馬蹄急響,正朝這裡疾奔而來我一驚,按照武俠小說里的作法,立刻找一棵茂盛的樹,躍上去藏好。
兩匹快馬率先到達山下,後面的四匹緊隨其後,馬上的人全部黑巾蒙面。
其中一人道:「馬還在這裡,人肯定走不遠。」
另一人長刀出鞘,低喝一聲:「大家小心!」
六人翻身落馬,動作乾淨利落,整齊劃一,看起來均是一流高手。
我吃了一驚,這幾人來意不善,分明是沖我來的。可是,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離開時,除了燕扶風並無外人知道,難道……
我不敢想下去,禁不住打了一個抖索,樹葉簌簌作響。
驀然,一道寒光直奔我的藏身之處飛過來。
我連忙揮袖掃掉,翩然落地。「你們是什麼人?」
六人均不答話,一起飛身撲過來,招招致命,出手刁鑽古怪之極。
我不敢大意,一雙手不像是我自己的,揮舞得停不下來,忽然手指觸到一把冰涼的刀鋒。我曲指急彈,對方悶哼一聲,彎刀脫手而落。我順勢抄起,兵器在手,威力大增。
一陣廝殺,六人死了四個,另外兩人掛彩,卻兀自不退,兇悍得很。
我也頗覺吃力,橫刀逼退兩人,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