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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他展眉一笑,眉間重新煥發出那種不可一世的飛揚神色。「活至今日,我尚未懼怕過何事!」

    於是,我將事情始末細細告知於他。他面無表情,眸光深邃而飄渺,捉摸不定。

    室內靜默。良久,他才輕輕呼出一口氣,笑道:「果然夠嚇人的!不過,終於了卻我一樁心事。」

    「嗯?」我不明所以。

    他微笑。「方怡不會愛上林少辭,不是嗎?」

    我驚嘆。「老天!你只關心這個?」

    他反問。「那我應該關心什麼?」

    「你難道不想知道些歷史大事?」

    「眼下,我最關心的是你!」

    「啊?」我喜形於色,脫口道,「那你不幫漢王了?」

    他沉眉,頗苦惱的樣子。「暫時,我的興趣只限於你!我要好好看一看,未來的女子到底有什麼不同?」

    他說著,一把抱起我,閃入紅綃帳中,橫臥鴛鴦錦被之上。紅燭搖曳滿室春光,分外香艷。照老規矩,箇中詳情,就不細說了。

    第三天下午,我終於忍不住告訴他,整個大明王朝只有276的歷史,漢王謀反必將失敗!朱瞻基將登基稱帝,年號宣德,史稱明宣宗。

    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端坐亭中,白衣勝雪,宛然出世風采。

    我搖他的肩膀。「你到底聽見沒有?」

    他轉頭看我,眸光幽深不明。「你呢?」

    「我?」我皺眉。

    他微笑。「你是御馳山莊的莊主,我是漢王的謀士,他謀反勢在必行,我們是敵非友。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愣住。

    他站起身,道:「疏狂,倘若我一定要扭轉乾坤,你會怎麼樣?」

    我呆了一下。「我只知道朱瞻基是一個好皇帝。」

    他沉默一會,忽然道:「那我們各盡其力!」

    我有些生氣。「明史已有定論,我就不信你能只手翻天?」

    他輕嘆一聲,低低道:「那要看天意,如果我避過此劫……」說著忽然住口。

    我一愣。「什麼意思?」

    「沒什麼,有些感慨罷了。」他笑,「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三個時辰後,再叫醒我。」

    「我陪你!」我伸手去挽他!

    「不用!」他笑著拒絕,「你若覺得無聊,不妨叫鳳鳴陪你到四處走走。」

    我突然想起那份名單的事,當即點頭道:「好吧!」

    等他走後,我立刻發出訊號,通知藍子虛名單到手,命他今晚子夜來取。

    上帝保佑,這份名單能暫時矇混過關,好叫朱瞻基不要緊迫盯人,為御馳山莊爭取點時間----他若發現名單是假的,也只能怪漢王太狡猾,可不能怪我不盡心。

    我想了想,又把那名單拿出來看看,確定沒有什麼漏洞,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可謂一切具備,只欠東風了----得想個法子讓艷少一覺睡到天亮,不要誤了我的妙計才好!

    眼看天色將晚,我晃悠到廚房,卻見鳳鳴正在灶上忙活。

    我殷勤道:「我來幫你吧!」

    「不用!」他的語氣冷硬,看都不看我一下。這小子最近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奇怪了。

    我乾笑道:「我以為你的手只是用來拿劍的?」

    「夫人請迴避,廚房油污甚多。」

    我討了個沒趣,只好灰溜溜的走人了。唉,實在不行的話,今晚只好竭盡所能的折騰他了。誰知事情比我想像得要順利,他從下午到深夜一直沒醒過,面色略顯蒼白,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不敢驚動他,悄悄下床,輕裝出門。

    夜黑風急,我直奔約定地點,來人卻不是藍子虛,而是一名黑衣人,頭髮花白,面蒙黑巾,看來年紀不小了。

    「你是誰?」

    「北鎮撫司指揮使左旺純。」他亮出一塊銀牌,一閃即收。「名單直接交給我,無須藍子虛過手。」

    哼!牛叉什麼啊!我不欲多留,也不想跟他廢話,當即將那份密封好的名單拋給他。

    他正欲抬手去接,眼前忽然白光一閃,四周森寒勁風拂體,名單已被另一個人搶在手中。

    來人翩然一個回身站定,冷冷道:「容疏狂,你好大的膽子!」

    我看清來人,頓時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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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08-3-39:44:00字數:0

    月光下,鳳鳴臉若玄鐵,目光鋒利如刀,冷笑道:「容疏狂,你敢背叛主人?」

    我暈,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關鍵時刻壞我的好事。我忙道:「這件事回去再說,你先把名單給他!」

    「做夢!」他從牙fèng里蹦出倆個字,忽然身動如電,朝左旺純刺出一劍,快若星離光滅,冷冽深寒之極。

    左旺純也不是吃素的,兩人你來我往,招招致命,速度越來越快,四周叢林涌動,落葉紛紛。我萬般無奈,只得先奪下鳳鳴手中的名單。

    我一招出手,鳳鳴急退數丈,怒道:「容疏狂,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暈,有這麼嚴重嗎?「鳳鳴,你聽我說----」

    「說這麼多幹嘛!」左旺純冷哼一聲,「我們聯手先解決了這小子。」

    這不是火上澆油嘛!果然,鳳鳴怒極而笑,挺身出劍,鋒利寒芒直逼肌膚。

    我既不能幫他對付鳳鳴,又不能直說這名單是假的,一時真不知如何時好。看左旺純一付拼命三郎的架勢,想必今晚交不了差,朱瞻基肯定也會要了他的小命。可他要對付鳳鳴談何容易?不過片刻功夫,他已相形見絀,漸漸不敵。

    他一邊招架,一邊叫道:「容莊主,你為何袖手旁觀?你難道忘記----」話沒說完,忽然悶哼一聲,肩膀中了鳳鳴一劍。

    不行!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我飛身截住鳳鳴的劍勢,使出流雲出岫指捏住他的劍鋒,對左旺純喝道:「快走!」

    「那名單……?」這傻鳥眼看性命不保,還想著名單。

    「我自有辦法!」

    他立刻飛身而起,離弦之箭般掠過湖面,渡水遁去。我靠!逃跑的武功倒是一等一的。

    我回過頭,忽覺面上一涼----鳳鳴的劍尖直指眉心。

    我驚叫道:「喂!你還來真的?」

    他冷冷道:「主人為你身中奇毒,你竟恩將仇報----」

    「身中奇毒?」我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他冷笑。「若非主人替你療傷,你此刻早已名喪黃泉!」

    「怎麼說?」

    「你進過求真閣,還裝什麼蒜?」

    我糊塗了。「這跟求真閣有什麼關係?」

    他忽然收起劍,冷笑道:「你身中劇毒,主人為了救你,不得不將毒吸到自己身上。有關毒藥的來源毒性、涉及人物等全都記載在風淨漓的檔案里,你會不知道?」

    我一呆,原來風亭榭沒有騙我,只是他不知道,這毒已經轉到了楚天遙的身上。

    「那麼,他的頭髮……不是因為沈醉天的……?」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鳳鳴冷哼一聲。「沈醉天算什麼東西,他的玄冰寒玉掌對主人根本不值一提。真正厲害的是你身上的劇毒,為了控制此毒蔓延,主人一夜白頭。」

    我又是一呆。難怪他最近容易疲憊?難怪他越發縱容我?原來時日不多的人是他!我感覺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腳底有股冷氣直往上冒,擋也擋不住。

    「這毒當真無解?」

    他看著我不答,忽然說道:「現在你已經都知道了,立刻自刎吧!」

    我一呆。

    他轉身不看我,冷冷道:「你是主人心愛之人,我不想親手殺你,更不想他知道真相後難過,所以----請你自刎,向主人謝罪!」

    「名單是假的。蠢蛋!」

    我拋下一句話,飛身而回。剛進院門,就見楚天遙一襲白衣坐在庭中,微笑看定我,月光下的容顏,溫潤如玉。

    這一瞬間,我忽然異常鎮定。我走向他,步伐穩定的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淡淡道:「我醒來沒看見你。」

    我輕聲道:「我出去辦點事。」

    他抬手倒了一盞茶。「不累的話,陪我坐一會。」

    我坐下。「你不問問我去了哪裡?辦什麼事?」

    他微笑。「就你那點小計倆,還想瞞我?」

    我也笑。「我又忘記了,你是無所不知的。」

    他不語,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院中桃花開的正盛,清香靡靡,偶然一陣夜風襲過,粉色花瓣紛墜似霰,有幾瓣殘紅翩躚落在他的發上,那一小抹淺嫩的紅襯著滿頭流瀑般的白,靜美以致令人心驚。

    他忽然吟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聲音低沉暗啞,似一把常年未校的胡琴瀉出的殘舊音色。

    我像被人當胸灌了一壺烈酒,胸口灼熱至疼痛,呼吸維艱。

    終於,我忍不住道:「那毒真的沒有解嗎?」

    他面若冰封鏡湖,淡淡道:「尚有機會。」

    我驚喜交加。「這是什麼毒?解藥在哪裡?我們立刻去找。」

    他微笑。「目前只知道,此毒來自白蓮教,具體是什麼毒,尚不清楚。我已命飛舞出關追查,想必很快會有消息。」

    我震驚。「難道風淨漓的師傅是白蓮教的人?」

    他微微蹙眉。「嗯。很可能就是昔日的白蓮教主----唐賽兒。」

    我大吃一驚。據悉白蓮教主唐賽兒,在永樂年間起義造反,兵敗後遁入空門,不知所蹤,永樂帝拘系天下十萬女尼都沒有找到她。

    他握住我的手,柔聲道:「別擔心!你不是說過禍害遺千年嘛,我沒這麼容易死?」

    我囁嚅道:「風亭榭說……這毒無解。」

    他不語,忽然道:「他膽敢夜探求真閣,想必也是對風淨漓的師傅起了懷疑。」頓了頓又道,「不過,風淨漓本人也不知道此毒的厲害。」

    我一愣。「風亭榭親口告訴我,毒是她下的。」

    他輕嘆。「毒確實是她下的。但毒臨時被人調包了,她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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