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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話一出口,才驚覺這句話簡直近乎諷刺。誰知,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苦笑一下,輕嘆道:「是啊,我以前也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我靠在他的肩膀,伸手摟他的腰。「我才不稀罕你的無所不能呢,我只想能永遠跟你在一起。」

    他沒有說話。

    我抬頭看著他,懇求道:「你不要管漢王的事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哪裡也不去,好嗎?」

    他低下頭,微笑著。「你還想著那份名單?」

    我無奈。這個人太精明,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傻瓜。」他摸摸我的頭,「其實有沒有那份名單,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想取他們的性命易如反掌----」

    我拉他的衣服。「我不喜歡你殺人。」

    他眸光漸深,輕嘆道:「疏狂,你要明白,江湖上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我點頭。「希望有一天,我們能遠離江湖。」

    他笑。「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他的聲音忽然一變,朗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話音未落,水波中忽然出現三道刺眼的白光,本來平靜的湖水驀然化作數丈雪亮銀白的水柱,沖天而起,和這股銀波同時而來的,是三道凌厲的劍光。

    銀白的水光混夾著寶劍的森冷的寒芒,在天邊的炫麗晚霞映照之下,顯得異常美麗,美麗且致命----無數水珠漫天蓋地般向我們兜頭罩下,鋒利的寒氣迎面而至,來勢迅猛之極,直叫人避無可避。

    我下意識的一閉眼,不及思考,身體似有一種本能反應,甩袖翻腕閃電般去擒那劍鋒,五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順著對方的胳膊一路急上,瞬間點中那人的眉心。來人的長劍應聲而落,身軀「噗通」一聲跌入水中。

    楚天遙沒有動,在他身後有人橫空刺出一劍,霎那間只聽得寶劍錚錚鳴響,龍吟不絕。萬頃碧波之上,三道身影宛若雄鷹翱翔般翩翩飛舞,忽上忽下,糾纏一片。半刻功夫,有兩人慘叫落水,鳳鳴收劍回身,飛掠上岸隱身不見蹤影。

    我兀自呆住,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殺了一個人。他似知我心思,用力握我的手,但笑不語。

    我回過神來,問道:「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們?」

    「他們是要殺我。」他笑了笑,「看來,那位皇太子終於沉不住氣了。」

    「是他派來的人?」

    「顯然是的。」

    我忽然生氣。「誰叫你殺了風亭榭?活該他要找你報仇。」

    「你啊----太天真了。」他長嘆一聲,「對於朱瞻基來說,風亭榭這樣的侍衛死一百個也不足惜。無論我殺不殺風亭榭,他都一樣要殺掉我。」

    我驚呼。「我想起來了。」

    他問:「想起什麼?」

    「那一晚在南京,你明明可以刺殺他,為何不出手?」

    他看著我,笑道:「因為你!」

    我一呆。

    他微笑道:「留著他,御馳山莊便無路可退,你也就不得不來偷名單,不是嗎?」

    「原來你一早就設計我?」我叫起來。

    他含笑看我,忽道:「我很納悶,你怎麼知道名單里有張輔的名字?」

    我一怔,當日氣得口不擇言,現在要怎麼圓謊?總不能告訴他,我是從明史上看來的吧。

    「這個……是朱瞻基告訴我的。」

    「說謊!」

    「真的----」

    他皺起眉頭。「疏狂,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每次說謊都會臉紅嗎?」

    「啊。」我真的吃驚了,「一直以來,我都以說謊從不臉紅而自豪的。」

    他沉臉瞪著我,靜默半晌,終於笑出來。

    我伸手去摟他的胳膊。「好吧。我答應你,一定會告訴你這件事,但不是現在。」

    他點頭道:「起風了,回去吧。」

    這時夕陽落盡,夜幕已垂,湖面上聚了一層薄霧,御馳山莊的別院就在煙柳深處。

    他忽道:「想去看看?」

    「不想!」

    「口是心非!」他冷哼一聲。

    我笑道:「你不是罰我永遠不許離開你嘛!」

    他無奈輕嘆。「想去就去吧。」

    我大喜。「那我現在就去!」

    「不行!」

    「啊?」

    他微笑。「至少先陪我吃完飯。」

    我嬉笑。「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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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08-3-214:50:00字數:0

    我吃完飯,就直奔御馳山莊的別院,藍子虛等人都在。他們見到我,面上都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

    我問道:「少辭呢?」

    藍子虛道:「少主不在!」

    我一愣:「他去哪裡了?傷好了嗎?」

    他奇怪的看著我。「少主的傷半個月前就已痊癒。至於他的去向,莊主不知道嗎?」

    「我知道還用問你嘛?」

    他也疑惑。「可是,少主是收到您的飛鴿傳書,然後才離開的!」

    我皺眉。「這麼說,他傷一好就走了?」

    「是!」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屬下不知!」

    「你難道就沒問問他?」我的嗓門有點高了。

    藍子虛苦笑道:「少主一向四處遊歷,行蹤飄忽不定,屬下確實不曾過問。」

    我納悶了。難道說,我拒絕他來樂安看我,他想不開離家出走?我還沒那麼大的魅力吧,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眼下父親和妹妹下落不明,還有心情出去遊歷?難道是……

    「有沒有林……咳咳!」差點說漏嘴,我乾咳兩聲,「有沒有義父和晚詞的消息?」

    藍子虛搖頭。「沒有!」

    我追問道:「沒出什麼其他的事吧?」

    他沉吟道:「朝廷派人來過兩次,催逼那份名單……」

    我靠。朱瞻基這小子也忒心急了點吧,對皇位虎視眈眈,他老子還沒死呢。

    「莊主,您若可能的話,請儘快下手。」

    我白了他一眼。「我連名單的影子都沒看見呢。」

    藍子虛沉默一下,忽然道:「暗偷不行,不如明搶!」

    我一驚。「怎麼說?」

    他面色微紅。「這個方法有點卑鄙。但為了御馳山莊----」

    「有話直說。」

    「楚天遙就在大明湖。倘若能將他一舉擒下----」

    我不動聲色。「他的武功,當今天下已無敵手。」

    「倘若能合我與青龍、朱雀、玄武三位壇主,合我們四人之力,或許勉強可以與之一較高下。不過----」他看著我,「這件事的成敗,關鍵在於莊主。」

    「在於我?」我皺眉。

    他有些謹慎的說:「據屬下多日旁觀……楚天遙似對莊主情意匪淺。莊主若是能在他的飲食中下些軟骨散之類的……」

    「我明白了!」我點頭道,「這一招果然夠卑鄙的。」

    他神色一正,大義凜然道:「屬下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何況楚天遙助紂為虐,意圖謀反,這等大逆不道的行為,人人得而誅之!」

    我沉吟不語。

    他試探道:「莊主,您不會是對他動了真情吧?」

    我瞥了他一眼。

    他面色微變,忽然長嘆一聲道:「林老莊主若在,必定也很贊同此計。」

    我靠!竟敢拿林千易來壓我?看來容疏狂這個莊主做的很窩囊啊。

    我點點頭。「此計甚妙!但不急於一時。」

    他面露喜色。「那麼莊主準備何時行事?」

    「時機成熟,我會通知你的。」我問道,「對了,你跟京城的官員熟悉嗎?」

    他一愣。「御馳山莊在京城經營一些生意,跟他們有些往來?不知莊主為何問這個?」

    「了解一下山莊的經營情況。」我說,「他們中有沒有人收過我們的賄賂?」

    他滿臉狐疑。「基本上都收過。」

    「把名單給我。」

    「這個……」

    「快去!」

    他轉身去了。不一會兒,就拿了三張紙出來。

    我大吃一驚。「這麼多?」

    他苦笑一下。「沒辦法。本朝重農抑商,生意難做,上下都得打點。」

    我收起名單,起身往外走。「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莊主!」他跟上兩步,「那件事……」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道:「屬下等莊主的消息。」

    我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黎醫生還在嗎?」

    他又是一愣。「還在!」

    「他在哪裡?」

    「在後院客房。莊主要找他,屬下帶您過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說著轉身朝後院去,剛過水榭,就看見一道黑影疾閃而過。

    我靠,居然敢夜窺御馳山莊,太目中無人了。我待要追過去,忽聽有人叫了聲:「容姑娘,這是要往哪裡去?」

    黎秀然滿臉笑容的迎上來。「姑娘氣色大好,想必武功已經恢復。」

    我笑道:「托先生的福。」

    他謙虛道:「不敢!」

    我心知這時肯定追不到那人,只好作罷。「黎先生,我最近身體不大舒服,想請先生看看。」

    「哦?」他一怔,「姑娘請到房內坐下,待老朽先把把脈。」

    我進房坐定,他垂目把脈。

    半晌,他抬頭道:「容姑娘的身體很好,並無大礙啊。」

    我一愣。「真的沒有問題?」

    他也一愣。「老朽自認醫術尚可----」

    「我絕不是懷疑您的醫術。」我連忙解釋,「只是在我中玄冰寒玉掌之前,已經中了一種奇毒。」

    他吃驚不小。「是何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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