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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經我這一摔,眾人如夢初醒,紛紛抄起傢伙加入戰團。乖乖,這場面叫一個混亂啊。

    我大致點評一下。樓阡陌的武功就跟她的人一樣,冷艷酷烈,夏小夕的劍勢比較傳統,中規中矩。玉玲瓏不愧是靈狐派的,狡猾靈動。柳馨兒人長的挺美,武功卻不怎麼樣,要靠兩個長輩護著。海棠閣主的武功最高,遊刃有餘。但是殺敵最多的,卻是武功低微的唐瓔珞,靠近她的每一個黑衣人都死的很詭異血腥。

    那白袍人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居然跟逍遙四仙之一的竹竿老頭火拼了這麼久,仍然沒有落敗的跡象。宋清歌與另外兩個傢伙死斗,一時之間,也看不出誰更高明。

    照這個情形下去,御馳山莊是輸定了----逍遙四仙的其餘兩個沒動手呢。即便風亭榭願意幫忙,肯定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暗暗著急,關鍵時刻我的武功突然沒了?總不會像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吧。這樣可不太妙,一旦那兩人動手,大家今晚就要喪命在此了。

    驀然,「砰」的一聲響,一股冷冽寒流轟然炸開,白色霧氣繚繞,白霧中兩道身影疾飛開去。林少辭連退七步,方才站定,青石板上一個個腳印,異常清晰。

    沈醉天紋絲不動,俊美的面龐雪白如紙,半晌,嘴角流下一絲血跡。

    他朗聲笑道:「林家的驚濤掌果然名不虛傳,沈某再來領教。」

    話音剛落,清秀身姿拔地而起,直襲林少辭,迅疾若冷電,手掌開合如光離星滅。林少辭挽起長劍,劍勢輕靈飄渺,寒芒點點,翔光澹蕩。兩人一改之前的溫吞緩慢,身形快捷如神光離合,叫人目不暇接。

    「照這樣下去,要打到什麼時候?」綠袍老頭終於說話了。

    「是啊,我今晚還想睡一覺呢。」紅袍老怪仰天打了個呵欠。

    「那你看先解決誰呢?」

    「你收拾那姓林的,我去幫老三會一會那個穿白衣服的。」

    兩人說著就要動手,我立刻叫道:「兩位前輩,你們是世外高人,怎麼能學那些街頭無賴,兩個打一個呢。」

    他們同時掉頭看我,我感覺像被兩條毒蛇看著,忍不住朝風亭榭背後縮了縮。

    「哈哈,你這女娃娃剛剛那一指有點意思,讓我瞧瞧你還有什麼本領?」綠袍怪說著鬼爪就探了過來,身子卻似沒有移動。

    風亭榭拖著我急退數丈,舉劍直削他手掌。對方袖袍一翻,輕拂他的手腕,他的長劍立刻應聲而落。

    綠袍怪一聲長笑,五指如爪,對著我迎面而來。我感覺一股陰涼的風像一張冰冷麵膜般帖上了我的臉,封住我的口鼻眼,就要窒息而亡。

    電光石火間,眼前忽然出現一道七彩長虹,劃破夜空,炫麗燦爛若明媚的晚霞,華美絕倫,連那一輪皎潔的明月也黯然失色。

    綠袍怪悶哼一聲,急退開去,輕「咦」一聲,似乎不敢相信有人能傷了他。

    我定睛一看,林少辭挺身站在我身前,黑色衣背上隱約有一個淡白色的手印。

    「風兄,請你立刻帶疏狂離開----」他話未說完,身子一僵,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綠袍怪怪笑一聲,欺身又上。沈醉天起手一道寒光,夾攻而至。林少辭長劍揮舞若怒海狂花,卻分明已是強弩之末。

    我靠,不要命了,大家拼吧。

    「兵器兵器?」我急得團團轉,雙手在身上亂摸,手指忽然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摸出來一看,是柄白玉小劍。

    這時也顧不得什麼儀態姿勢了,認準那綠袍老怪的後背,連人帶劍一起猛撲過去。

    假如一個人無視死亡,要跟人拼命的話,威力還是蠻驚人的。

    那綠袍怪竟被我刺個正著,慘叫一聲,袖袍狂風捲殘雲一般橫掃而過,我的整個人又一次飛了出去,狠狠地摔著了地上,我感覺脊梁骨已經斷了----那長袖仍是陰魂不散,如影隨形般追襲而至。

    「疏狂----」林少辭的叫聲慘烈而驚駭,似乎認定我是沒救了。

    我也幾乎認定我沒救了。

    但,事實不是。

    那一襲綠袖子貼著我的面頰掃過。我摸摸自己的臉,阿彌陀佛,五官俱在,絲毫無損。

    唯一損失的,是我手裡的玉劍,竟然被那該死的綠袍怪物搶了去。他像看見一件稀世珍寶般翻來覆去的把玩著,臉上有一股奇怪的表情----一般將稱之為貪婪。他娘的,我知道這是個寶貝,但是你一把年紀了,也好意思搶小朋友的東西。

    他忽然舉起手中的玉劍,高聲叫道:「老二,老三,你們快看。」

    他這一叫,把大家都給震住了。

    「謔浪劍!」黃袍怪驚叫一聲。

    聞言,一直纏鬥的竹竿老頭與那白衣人也倏忽分了開來,兩人的面上都有一種極震撼的神色。

    黃袍怪一掌震開燕扶風,飛身接過玉劍看了一會,忽然低聲吟道:「風流有王孫,獵艷少年場。」

    竹竿老頭吶吶道:「難道是艷少重現江湖?」

    靜默中,我與風亭榭相互看了一眼。他的臉上有種很古怪的表情,大概是想起艷少說他孤陋寡聞之事。我也一直以為,這個名號不過是他隨口胡謅來騙我,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叫艷少。

    紅袍人一直沉默不語,這時忽然對我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小姑娘,請問這柄玉劍,你是從何處得來?」

    這時,林少辭已將我扶了起來。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昂首道:「這是我一個朋友贈送的,快還給我。」

    那四人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四周寂靜,一切吵雜打鬥之聲此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壯著膽子,又補充了一句。「你若不還給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紅袍人忽然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艷少既在,你們兄弟四人當永世不入中原。」

    綠袍怪乖乖走到我面前,將玉劍雙手奉上,然後對沈醉天說道:「沈公子,逍遙四仙欠你的人情,留待下次再還。」

    沈醉天如神祗般的面上充滿驚疑。「前輩,這艷少究竟是何妨神聖?難道就因為他,要我功敗垂成?」

    竹竿老頭忽道:「沈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吧。」

    他說著忽然出手,與那綠袍怪一左一右,架起沈醉天凌空而去。其餘二人長袖輕拂,身形扶搖直上,宛若仙鶴般緊隨其後,瞬間不見蹤影。

    (4)

    更新時間2008-2-420:53:00字數:0

    春夜靜謐,天幕深藍而幽遠,一輪皓月當空,粼粼華光映水,峰巒間雲煙飄渺,端得是個山靈水秀的清靜之地。

    若非空氣中的這股濃鬱血腥,我幾乎不敢相信剛剛那一幕是真的。

    本來我絕想不出要怎麼處理那些屍體,幸虧有唐瓔珞,唐門之毒果然天下無雙,腐屍化骨,無堅不摧,直看得我毛骨悚然。

    此刻風淨漓已不知去向,林少辭傷勢較重,昏迷不醒。那個白袍人正在為他把脈,眾女圍在床前,儼然守護天使,倒顯得我與燕宋二人成了外人。

    我拉過燕扶風,悄聲問道:「那個穿白衣服的是誰啊?」

    燕扶風道:「他是南海慕容世家的慕容儀先生,這一次我們能上碧玉峰,多虧了慕容世家的獨門秘器----神鳶羽翼。」

    「就是你們飛過來的那個東西?」

    「沒錯。」燕扶風道,「疏狂,艷少是誰?他……」

    他一語未畢,身後忽然一陣騷動,眾女紛紛詢問林少辭的傷勢。

    我轉身進房。慕容儀頷首道:「玄冰寒玉掌的寒氣封住經脈,暫時昏迷,好在林少主內力深厚,並無大礙,但最好能請黎神醫來一趟。」

    宋清歌即道:「我立刻派人去請。」

    慕容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終於沒忍住。「容莊主,敢問你是如何認識艷少?」

    此言一出,眾人都眼睜睜看著我,室內頓時靜默下來。

    「這個……」我尷尬的笑了笑,總不能告訴他,我是逛jì院認識他的吧。

    他見我面有難色,立刻道:「容莊主若不方便……」

    我忙道:「沒什麼不方便的。他是我在酒樓認識的。」

    他又道:「他是何模樣?多大年齡?」

    我將艷少的相貌描述一下。他沉默不語。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艷少到底是什麼人?」

    「這是他的真名嗎?」

    「江湖中有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我們都沒有聽說過。」

    慕容儀長嘆一聲道:「此人行蹤飄忽,已有二十年沒出現過江湖,你們不知道也屬正常。」

    「他的真實姓名,江湖無人知曉。只因他喜穿艷色緋衣,相貌清俊,風流倜儻,隨行總帶有兩名絕色少女。故而江湖朋友稱他為艷少。」

    我靠。這般風流,難怪那天要往jì院跑,肯定是憋壞了。

    唐瓔珞瞪大眼睛:「他的武功很高嗎?那四個老怪好像非常怕他。」

    「他的武功二十年前就已經高不可測,如今只怕是……無人能敵。」

    燕扶風一臉錯愕。「奇怪,那為什麼江湖中竟沒有他的傳聞呢?」

    慕容儀苦笑道:「那是因為,知道內情的人都不願意提起這件事。」

    他沉吟片刻,終於長嘆一聲。「如今,事情過去了二十多年,艷少既又現江湖,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昔年,家兄就曾敗在這位艷少手下。」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燕扶風驚道:「二十年前,慕容世家忽然從江湖隱退,難道跟這件事情有關?」

    慕容儀嘆道:「不錯。家兄歸隱之後的一年,少林主持空見大師忽然來訪。他與家兄在密室傾談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離去。一個月後,少林更換主持,空見大師閉關。緊接著武當峨眉青城各大派的掌門相繼退位。」

    「啊,我想起來了。」燕扶風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慕容儀一愣。「燕壇主想起什麼了?」

    「敝莊的秦莊主正是在那個時候棄莊而去,雲遊天下,至今音訊全無。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慕容儀沉默一會,道:「那八成是這樣了。據說青城峨眉兩派至今仍有明確教規,囑咐弟子,若是在江湖上遇見一個身穿緋衣,手持玉劍的人,千萬避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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