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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20 作者: 沈滄眉
我追問道:「碧玉峰曾經發生什麼事?」
「倘若記憶令人痛苦,能忘記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我繼續追問:「林少辭他們去哪裡了?」
「林少主突然收到一封密函,昨天一早就啟程去濟南了。現在,由在下奉命護送姑娘上路。」
哈!這年頭奉命行事的人還真多。
「奉誰的命?」
「家主之命。」
「他為什麼要保護我?你們有什麼目的?」我冷冷地看著他,「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他將我從頭看到腳。「容姑娘,你此刻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我不語,心知他說的是實情。我是這個時空的天外來客,沒有錢,沒有記憶,沒有武功,江湖異常險惡,而我卻分不清敵友,缺乏自保經驗……更糟糕的是,我甚至沒有一件換洗的衣服……第一次,我感覺自己是如此的脆弱無助,快要崩潰了。
「你即便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這個。」他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瓷瓶。「這是林少主留下的藥,還有一張神醫黎秀然的親筆藥方,專治你體內的寒氣。」
我無奈。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2)
更新時間2007-11-1820:30:00字數:0
假如說,自從我穿越到明朝,霸著容疏狂的身體以來,一直是抱著一種遊戲人間的態度的話。那麼,從現在開始,我終於清醒的意識到,我不是一個旁觀者,我是這個江湖的一部分,絕無可能脫離組織而單獨存在。作為御馳山莊的莊主和間諜,漢王謀反這事件已經跟我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即便我知道,大明王朝只有276年的壽命,在華夏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即便漢王謀反必將失敗,但是,間諜工作不是請客吃飯,這是一份需要極高智慧與膽量的技術活。我若不能成功,就只有成仁了。
但是,容疏狂已死,我是方怡,這件事跟我壓根沒有一點關係。我可不想為了什麼忠烈名士的頭銜,就把自己的小命丟掉。對我來說,這個時代,既沒朋友,也沒愛人,自然是生命的價值最高。
所以,我做出一個雖然不太偉大,卻無疑最實際的決定----跑路!
不過,在跑路之前,首先得有路費,很多很多的路費。其次是易容,能變性當然更好。我徹底理解林平之先生了,在這個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江湖上,沒有武功,或武功低微,簡直混不下去。
跟著風亭榭走了兩天之後,我簡直沒有力氣活下去。天知道,他發什麼神經,一會拖著我發瘋一樣的跑,一會休息兩三個時辰,像個傻瓜一樣在樹林裡干坐著。放在光明正大的官道不走,專挑那些荊棘難走的山路。一會騎馬,一會坐轎,有一次居然還搭乘了一輛糞車。更有才的是,當他身穿一襲白衣,坐在臭哄哄的糞桶上時,仍能保持著那副高雅出塵的神情,真是難為他了。
不管怎麼樣,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因為我終於找到了一個要錢的藉口----經過兩天慘無人道的生活,我的衣服已經被無數硬糙樹枝劃得破破爛爛,不成樣子,估計拿根綠竹棍,往乞丐堆里一站,他們都得朝我吐口水----把我當幫主了。
到達南京城時,我立刻表明態度。「姓風的,不管你有什麼計劃。我要休息三天,這三天裡,我哪裡也不去。」說完,就往床上一躺,感覺全身酸痛,骨頭們紛紛鬧著要分家。
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反往常的強硬態度,居然同意了。「好!」
「還有,我要點銀子。」
「多少?」
「你有多少?」
「三百兩銀票,還有些碎銀。」
我坐起來,兩眼看著他,儘量做出楚楚動人的表情,幽怨的說:「要是你不介意的話,就請給我三百兩吧!」
假如古龍不曾欺我,那麼江湖上的豪傑們行俠仗義,扶危濟貧,通常都是一擲千金,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但是,他的反應跟小說里描寫的有所出入,他居然搖了搖頭。
「兩百。」我改口。
「不行!」
「一百五十兩。不能再少了。」
「這是我的銀子。」他強調。
我頓時惱羞成怒,吼道:「你沒長眼睛嗎?我是個女孩子,可你看看我穿的這叫什麼?乞丐裝不流行了兄弟。」
他吃驚不小:「據我所知,容姑娘生平最恨有人把你當女子。」
我冷笑:「哈!很抱歉給你這樣的錯覺。要是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可是叫我姑娘?」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這是兩百的銀票。」他遞給銀子,忍不住又道,「不過,恕我冒昧,做一件衣服,用不了這麼多銀子。」
「謝謝提醒!」我立刻回復他,「但是,我也不會只做一件衣服的。」
他無奈的轉身出門,剛走到門口,忽然又道:「我會叫人把裁fèng請來,你最好不要出這個客棧。」
「為什麼?」
「這裡比較安全。」
我暈!就因為我不懂武功,必須像個犯人,到哪裡都被禁足,這是什麼世道啊,為什麼我沒有穿越到宮廷侯門,那裡門檻雖高,卻完全不需要武功這項特殊技能,而且每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銀,還能和皇子將軍們調調情,只需要懂些風花雪月的詩詞小曲就能輕鬆搞定,天知道,那可都是我的強項啊。
我的這些怨氣,在第二天傍晚,捧著裁fèng送來的新衣裳時就煙消雲散了。不曉得風亭榭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總之裁fèng在一天之內趕出了四套衣服。
碧綠淺桃亮藍暗青四色,上襦下裙,窄袖交領短衣,曳地長裙,裙邊滾了些雜花刺繡,雖簡單,倒也素淨。
當我穿上最後一套桃色衣裙,站在鏡子前自我欣賞的時侯,忽聽有人輕輕吟道:「裙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雲。」
我回頭,便見風亭榭倚在門口,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我。
我笑得像一朵花。「謝謝!」
裁fèng大娘一見他進來,就起身告辭。我忙道:「請稍等,還沒給您錢呢。」
她看了風亭榭一眼,笑道:「你家相公已經付過了。」
「相公?」我關上門,轉身看定風亭榭。
他一臉若無其事。「不過是個稱呼。」
「我不反對。但是,下一次,你可以稱呼我姐姐。」
「我沒有姐姐。」
「妹妹也可以。」
「我不缺妹妹。」
「那就叫姑姑阿姨什麼的,我都沒意見。」
「我只有妹妹。」他加重語氣。
我突然來了興趣,很八卦的問道:「你父母家人呢?你是哪裡人?這身武功跟誰學的?你妹妹她多大了?漂亮不?嫁人沒有?」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半晌,然後一言不發就走了。我靠,不願意說就不說,這是什麼態度?太傷人自尊了。
你知道的,當一個女人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那麼她出去逛街的欲望就會特別強烈。要她待著房間裡,哪裡也不去,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所以,即便外面真的存在什麼潛在的危險,我還是大無畏的出門了。
夫子廟的東西琳琅滿目,無所不有,基本上我都能認得,且知道它們的功能。但是也有我不認得的,比如這個茶壺模樣,卻沒有蓋子的東西。
我提著它左看右看,看似眼熟,好像認識,就是想不起來,倒是老闆的臉色越來越古怪。
於是,我決定不恥下問。「請問這是什麼東西?幹什麼用的?」
卻見老闆兩眼直瞪著我,半天不說話,那神情就像看著一個沒事找抽的傢伙。我換上自認為甜美的笑容,用嬌滴滴的嗓音又問了一邊。「老闆,請問這東西……?」
「這是夜壺!」一個暗啞的嗓音,略帶無奈的輕嘆道。
我轉過頭,呆呆瞪著他。「艷少?」
他的臉上有一種強忍著笑的表情,伸過修長美麗的手,兩指輕輕一勾,取走那東西放在攤上。「這是男人用的。我們到別的地方去逛逛吧。」說著,轉身欲走。
我醒悟過來,連忙撲上去拖住他的胳膊,嚷道:「你怎麼來了?」
「聽起來,你似乎不太想看見我。」他低轉過頭,笑意盈盈。
「怎麼會呢。」我忙失口否認,「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過得是什麼日子,簡直是慘無人道。」
「不會吧?至少你穿了件新衣裳。」
「哎呀,一言難盡。找個地方我跟你慢慢說。前面的酒樓怎麼樣?」
他停下來看著我。「酒樓?看來,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連忙賠笑道:「那麼茶館好了。反正你請客,你說了算。」
(3)
更新時間2007-11-204:41:00字數:0
我們在茶館落座,當我誇大其詞的說完這兩天的遭遇,然後提出要求時,他頗有些驚訝。「你為什麼要易容?」
「我現在武功全失,仇家又多,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所以要易容逃跑。」
他看著我不說話,兩眼閃爍一股不明所以的微光,不知道相信了沒有。
我無奈。「好吧。我是懷疑過你。但我現在相信你是個好人。同理,你也應該相信我。」
他笑了。「你懷疑我什麼?」
我乾笑兩聲。「我之前的同伴忽然走了,我懷疑是你搗鬼。不過,我已經知道,是他們自己走了,跟你沒關係。」
他笑道:「據我所知,你現在又有了一個新同伴。」
「你跟蹤我?」我叫起來。
「呵呵,那倒沒有。但我曾派人去接你,結果半途出了意外……」
「那個鳳鳴是你派來的?」
他但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我重新打量他一番,眉目疏朗,氣質溫和儒雅,不像個壞人。何況,眼下除卻他,也實在沒有其他人選了。幸好容疏狂的長相還不差。
我打定主意,當即盯著他,壓低嗓門道:「說實話,你是不是對我有點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他居然跟我裝傻。
「明人不說暗話。」我湊上去,直逼他的雙眼,「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