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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8:42 作者: 荒川黛
他垂著頭,出神的看著杯子不知道在想什麼,顯得特別單薄無助。
腦海里忽然蹦出那次去陸成玫那裡吃飯的時候,姜予睡在車裡被他喊醒,本能的一句滾狠戾的眼神,和他這樣幾乎是截然相反。
這話講給溫曉子聽,他下巴都能掉下來。
姜予就像冬日柔軟的太陽,不算刺眼也不算灼熱,溫溫柔柔的包圍著,從不讓人覺得不適。
這樣的姜予會有人不喜歡嗎?
完全不可能。
陸垂野在腦子裡想了下,得出了一個不容反駁的結論:不喜歡姜予的人肯定腦子都有點問題。
「捧著水不喝想什麼呢。」陸垂野實在看不下去他這樣,輕輕開口問。
姜予一怔,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水杯一抖,灑了點水出來被燙了一下,好在不算燙,也不疼。
「水太燙了涼涼再喝。」他笑起來:「你醒啦。」
陸垂野看他一秒戴上的面具,坐起身揉了揉還有點疼的太陽穴,嗯了聲:「在這兒坐多久了?」
姜予搖頭:「沒有多久,剛過來。」
「我洗個澡,帶你去看看「姜予」,然後晚上回家吃飯?」陸垂野邊找衣服邊問,餘光裝作不經意的去看他的表情。
姜予果然緊張了下,「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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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了孤兒院後山,那裡幾乎已經成了塊荒地,紛亂的雜草長得到處都是,不僅一個勁兒往上竄,底下根莖還盤根錯節,不太好走。
姜予年前才來過,清明節的時候也來鋤過一次草,現在不過幾個月時間,墓碑又再次被掩埋了起來。
如他的人一樣,被時光慢慢的掩埋進了這世界的罅隙中,隨著雜草的蓬勃而生,連同恩怨仇恨一起,終將被人遺忘。
如果他不是拼命拼命的從深淵泥淖中活下來,也許是這樣的下場吧。
他胡亂的薅著草,給墓碑前清理了一大塊空地出來,把一束花靠在了墓碑上,上面寫著:傅淙之墓。
死去的是傅淙,活著的是姜予。
他死的時候,他沒能弄出他的屍體,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他被人匆匆掩埋。
兩人在孤兒院長大,並沒有任何照片能放在墓碑上供人懷念,姜予慢慢低下身,輕道:「我很快就能幫你討回公道了,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多年。」
陸垂野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周身幾乎具象的悲傷和冷意,攥了攥指尖輕輕閉上了眼睛沒說話。
溫曉子曾經勸過他,那些塵封的過去就讓他永久封存吧,何必再挖出來二次傷害。
這不是二次傷害,做了惡的人,就該為此付出代價,死了的人雖然不能因此而活過來,就算平反了也沒什麼意義,但對於兇手不一樣。
他憑什麼作了惡還能幹乾淨淨走,不能,他們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離開。
陸垂野拍了拍他肩膀,將他拉了起來,輕聲看著墓碑道:「姜予,謝謝。」
姜予沉默了下,不知道他謝的是自己還是「姜予」,又或許兩個都有。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孤兒院。」姜予抬起頭,仰頭看著天又閉了閉眼:「不過廢棄很久了,很髒。」
陸垂野沉默了下,緊緊的將他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兩人從小路下去,挺陡的石子路,姜予中間滑了一跤差點順著山坡滾下去,被陸垂野眼明手快的抓住,又扯住一株植被才倖免於難。
他說什麼也不讓他自己走了,握著他手腕一點點的帶下了山,到達孤兒院大門。
廢棄的孤兒院看起來陰森森的,五層舊式樓矗在那裡像個衰老的獸,不服輸的張著口隨時打算吞噬靠近的人類。
大門上的漆剝落大半,只剩些微的暗紅色跟鐵鏽交錯,輕輕一碰便咯吱一聲抖了三抖。
姜予帶著他走進去,沒有往房子去,而是走到一處的牆根兒下,他隨便撿了根棍子,在陸垂野面前輕輕一撥,露出來一個破損到看不出原形的東西。
姜予的聲音很低,低到陸垂野差不多以為他會就此消失,忍不住掐緊了他的手腕。
姜予抬頭:「這個是收音機,那個時候我和姜予偷偷聽你的廣播,後來被他們發現了,就……懷疑我們用這個跟外面人求救,就把它砸了。」
陸垂野一怔。
「這以後,我就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陸垂野平時騷話不離嘴,無論是什麼情況他都能甩出幾句話來,但自從踏進了這座孤兒院之後,姜予難過的跟他講過去,他反倒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全是心疼。
姜予拎著手裡的棍子,另一隻手拉著他,走過一個矮小的房子和幾個人造花壇,到了一間不算高的房子前,緊閉的房門裡似乎還有惡魔等著出來吃人,他肩膀顫了顫。
「這裡……是我第一次被關起來的地方。」姜予聲音停了停,艱難的朝他笑了下,半天覺得實在笑不出來又低下頭:「你別進去看了。」
第71章 喵七十一聲(一更)
陸垂野握緊了他的手指, 之間微微用力按住他掌心最軟的那一處, 輕輕捏了下。
「怕的話,我們就不看了。」陸垂野輕輕擁抱了他一下,聲音放的很軟:「我們回家。」
從進了山, 姜予的情緒一直不太對,安靜的讓他感覺很慌, 仿佛是在不知不覺間把這個軀殼換了一個靈魂,是姜予, 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