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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9:01 作者: 酸茄
這點小細節自然都看入了眾人的眼中。
若是陌生人,他自然不會使喚,這舉動若是放到明面上,擺明了就是跟他們宣誓: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罩著的, 就算旁人想要說什麼做什麼,也得掂量著來。
今日這宴會,姜魚林趙平安怕是吃不上一頓好飯,不過這也不打緊,相較於老帝師的提攜,這一點實在微不足道。
等到宴會進行的差不多了,老帝師還問趙平安:「這戲何時開始?」
趙平安看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便去後頭傳了話,沒多久,便見台上花旦老生陸陸續續從後台冒了出來,不多時便開始唱:「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不須長富貴,安樂是神仙……」
這便是竇娥冤的開頭。
有陛下的推廣,如今《竇娥冤》這話本子在官員間可以說是口口相傳,聽這第一句他們便明了這唱的是哪一出,雖不知何時改成了戲劇,卻還是聽得津津有味兒。
有官員竊竊私語:「這日子怎的唱起了《竇娥冤》,戲班子可真是胡鬧?」
也有人覺得:「也還好,雖不算應景,卻也不至於過分。」
眾人的議論聲雖小,隱隱約約還是能夠傳入王大人和帝師的耳中,王大人不好說什麼,卻只聽老帝師笑著道:「鈞然,老夫聽說這戲是平安和魚林二人特意為你編排許久的,雖不知這兩個小子為何挑了這一出,老夫卻是喜歡的緊。」
這話便是替他們解圍了。
王大人看著同桌坐著的帝師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是笑著回道:「下官也很喜歡。」
兩個孩子之所以編排這齣戲自然是有原因,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他寫就的話本就像他手心裡的孩子,如今姜魚林趙平安算是給這孩子做了件極合適的華裳,他自然是只有高興的份兒。
更何況他們二人今日不僅精心編排了這戲劇,還引來了老帝師,實在是費盡周章。
要知道老帝師已經許久不曾參加過這樣的宴會了,據他猜測,待到明日上朝之後,定會有不少人要談論及此事,說出去怎麼也得提一聲他們王家好大的臉面。
今日的這份禮物,他喜歡的緊。
眾人見著二人都沒什麼意見,也不好再說什麼,安心看戲也就是了。
戲還在繼續,唱到高氵朝處,只聽那花旦一臉悲切的跪於地,口中呼著:「我死之後刀過頭落,血噴白練;三伏
降雪,遮滿屍前;還要山日亢旱三年,以示屈冤!」
這是整部戲劇最震撼人心之處,隨著唱到此處,場景也隨之變化,以光影背景來表達血濺白練、大旱三年的景象,而雪景則是以實景來代替,倒也顯得是那麼回事兒。
這是趙平安特意安排的,這幕布本就是特製,眾人在台前也只能看到旦角的影子,而「血濺白練」的場景也布置得十分逼真,不過對比起來,還是那「六月飛雪」的雪景更為震撼…!
等這戲聽完,眾人還沉浸在這戲中,難免要跟著探討。
說起這六月飛雪,由於只在書中見過,現實中倒是無人瞧過,尚有人道:「也不是沒聽說過六月飛雪,秦躁公八年,六月雨雪,周威烈王四年亦是,就連《淮南子》中也有記載,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僭之,王系之,仰天而哭,五月為之下霜。」
「但史書記載歸記載,在下也不是不信,但這因由謂何,在下也是好奇的緊,可有哪位大人能夠解釋一二?」
「這……」
「大抵都是與天象有關,這天象的事情哪裡是我等能夠窺探的?」
……
眾人商議半天也沒商討出個結果,不過這情形也在趙平安意料之內,以如今的科技水平,距離研究出氣流之說還差上千年的時間,哪裡是隨口便能說得出的?
趙平安倒是知道,地理書上便是學過,他還做過相應的實驗,但恐怕說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理解,不一定能信,所以便不打算去趟這一趟渾水。
但他不主動說不代表老帝師不問,他若問起,趙平安自然要解釋,但也只是三個人小聲說起便罷了。
「說起這六月雪,大約是天上高空之處的冷平流忽然將含有冰晶雪花的低空積雨雲拉向地面所導致,這六月雪一出,短期內倒是還好,若是時間久一些,恐怕當年要五穀不勤,更甚者顆粒無收。」
聽到這話姜魚林倒是不覺得意外,畢竟這種話趙平安說的多了,在他看來,在一些偏門的東西上,他懂得比誰都多。
不過這話聽在老帝師的耳中便覺得有些奇異了。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趙平安所展現出來的學識已非常人所能達到,囊括甚廣,有許多即使他聽不明白的也會覺得有幾分道理。
老帝師想了許久,只能歸結於這世上無奇不有。
有人年紀輕輕便封侯拜相,有人十幾歲便是戰場神話,馭下者千軍萬馬,被封為一代戰神,敵人聞風喪膽,更有甚者,以乞丐之身開創一盛世王朝……
老帝師想著,或許趙平安就是這一類人,知道的多,明白的多,一點就通。
如今,他才十四歲便有如此成就,待到他二十四,三十四又是如何?
老帝師甚至有些期待。
他到底還是老了,說起來,陛下的眼光比他要強,提早把這小子從「山溝溝」里挖了出來,當然,在他看來,即便以趙平安自己的能力早晚也能站上這個位置,但出身在這裡,到底還是要花費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