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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5:07 作者: 翻雲袖
    徐繚意識到拍照還要花錢的時候,忽然道:「網上這些小姑娘真是壞心眼,跟我說九塊錢就夠了啊。」

    他還真從兜里摸出了四個硬幣跟一張五塊錢。

    應肅哭笑不得:「你剛剛摸我錢包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不然呢。」徐繚嘆氣道,「我還想拿證的時候瀟灑地把錢遞出去的。」

    他眼巴巴地看著應肅,應肅揉了揉鼻樑,把錢包遞了過去,緩緩道:「行吧,你去那邊繳費吧。」

    徐繚一把拿過錢包就興沖沖地走了,大概是因為過於興奮,導致結婚證上他的臉看起來實在有點兒傻氣。應肅一直到結束都沒能拿回自己的錢包,徐繚雄心萬丈,目光灼灼,語調纏綿悱惻:「我會還你錢的,不過你千萬記得這次結婚是我花得錢。」

    總共加起來都沒過五十,到底有什麼可得瑟的。

    應肅懶得與他計較這類小事,因此並不言語,只是拍了結婚證的照片傳給了應睿,對方的回覆過了五分鐘才到,兩個字,並非是恭喜,說不好是客氣還是禮貌,看著還算親近,卻又透著點冷意:「挺好。」

    徐繚左瞧右看了半晌,心頭肉突突直跳,略有疑慮:「我這老丈人到底是對我滿意還是不滿意啊?」

    「挺好。」應肅淡淡道。

    徐繚的興奮勁一直沒過,在車上扭來扭去活像剛打了活力藥劑,片刻都不得安生,他捏著結婚證,忍不住美滋滋道:「哎呀,這眼睛都沒眨,我就已經是有家世的人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生活就像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你都不知道他會變好還是變壞。」

    其實在今天中午之前,徐繚一直都對婚姻沒有什麼太大的概念,可是剛剛拿到證件的時候,他心裡突然湧出了種近乎荒謬的儀式感。沒有特別拍攝的結婚照,也沒有婚禮,去拍攝證件時他們倆穿得都頗為簡單,背景布是象徵性的紅色,不算太乾淨,卻好歹看起來很明亮。

    這樣一塊紅布,要是放在平日裡,徐繚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然而今天兩個人站在紅布前,徐繚無端生出一種莊嚴感來,他從未在鏡頭面前緊張過,那一刻卻緊張地克制不住自己去握應肅的手,掌心裡滲出了汗,對方沒甩開他,甚至也沒有冷臉拍攝,而是微微笑著,

    照片不算太好看,攝像師的手法只比拍身份證的好上半截,全靠顏值跟氣質死撐。

    當工作人員按照規章制度跟他們細數婚姻所帶來的權力跟義務時,徐繚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也許近十年之內,不會有太多人知道他跟應肅已經結婚,不會知道他的婚姻狀態已成為已婚,不會知道他跟應肅徹底屬於彼此。

    然而社會一清二楚,他已經變成了應肅沒有血緣相連卻最為緊密而珍貴的家人。

    與應肅相關的事,也將與徐繚相關。

    「今天跨年看哪個頻道?」應肅的腦子跟徐繚一直都有點連不上線,求完婚對方答應就算數了,領了結婚證就等於結婚成功了,他並無閒心操勞象徵性的儀式跟婚禮,若無必要,應肅本就不喜歡與太多人虛與委蛇,他的潔癖跟冷淡雖在面對徐繚時略有減輕,但對旁人始終如常。

    「隨你。」

    今天徐繚心情實在是大好,因此極為乾脆利落且輕而易舉地把遙控板大權交給了應肅。

    兩人回家之後稍稍整理了下,徐繚不太放心結婚證,翻箱倒櫃找出個保險柜來,設定了一長串的密碼,把結婚證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應肅沖了個澡後就直接到沙發上開電視,他倒也隨便,直接開了是什麼就看什麼,今年節目排得單一,幾乎全是演員在唱歌,徐繚跟著他看了兩個小時,頓時鬆了口氣道:「還好我沒答應去。」

    應肅點了點頭道:「的確,丟不起那人。」

    徐繚差點就把頭給點下去了,好在反應快,立刻回過味來,剛想嘀咕幾句,忽然想起今時不同往日,底氣不由得足了起來,惡狠狠道:「你剛剛說什麼?應肅,你是不是想注孤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重說一次。」

    「有什麼問題?」應肅一下子轉過臉來,極平淡地看著徐繚,把人都看矮了三寸。

    徐繚的氣場一下子弱了下去,暗暗告訴自己這不叫慫,這叫從心,順從本心,都是大老爺們的,被應肅說一句能怎麼地,何必小氣吧啦的,他個大男人還能掉塊肉不成,因此虛弱道:「沒……沒什麼,你繼續看。」

    他們回來的時候不太巧,正好開始下雪,風颳得臉生疼,好在車裡空調開得暖和,之後洗了澡,待在家裡,就更沒什麼冷意了。今年的跨年晚會幾乎全是唱歌的,徐繚看得沒意思,就跑去窗口邊待著,他那張小床還鋪著,這會兒帶個熱水袋鑽進去,還是被冷得一個哆嗦。

    可飄窗實在好看,曼妙的紗簾微微飄動起來,雪寂靜無聲地落著,月光仿佛蒙了塵埃,大地是灰茫茫的,徐繚愛看這景色,就搬了枕頭趴在床邊,他極幼稚地哈了口氣,窗戶上頓時生出霧氣來,他伸出一根食指,慢騰騰地在霧上筆走龍蛇,畫了個近乎橢圓的愛心,又寫了兩人的名字,痴痴笑出聲來。

    情痴情痴,因情才痴。

    其實徐繚一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他這長相,上輩子要是肯服軟點,沒那麼傲氣,也不至於被徹徹底底當做資本博弈的棄子,後來無數次也後悔過,窮的滋味實在是太苦了,只可惜那時候沒有回頭路,現在卻又慶幸起來,自己雖落魄潦倒,但到底保住了點底線,不至於在應肅面前節節敗退,哪兒也比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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