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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5:07 作者: 翻雲袖
徐繚趕緊地又吃了兩片生菜,面無表情地胡說八道:「行了,我體內的葉綠素跟脂肪平衡了,這樣成了吧。」
「您又不是個花。」汪甜哭笑不得。
徐繚挑起拈花指,拋過媚眼,喑啞的嗓子低沉:「難道我不比花嬌艷?」
汪甜在噁心跟動心之間猶豫不決,蒙陽跟關莫磊就沒那麼多包袱了,十分誠實地反饋自身感想:「嘔!」
「行了,有孕回家生娃去,起來,該走了。」徐繚噁心完人,心情大好,於是變臉比變天還快,整了整衣服,又是一身爆棚荷爾蒙,『性』感又優雅,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嘴,準備定時上工。
第六十一章
劇組沒在冰城過年,拍攝雖然有那麼些問題,但到底沒卡到在冰城吃年夜飯的地步。
場地轉移到了魔都的江口邊上一個廢棄倉庫里,三人組裡頭關莫磊最先殺青,最後一場恰巧是退場的戲份,化妝師往他臉上塗血漿畫傷口,丁蔚然被保護得極好,只有衣服略有磨損,頭髮撥『亂』了些,連滿面灰塵都不見,倒是臉『色』越來越白。
這場戲是半綠幕,縱然是《暗龍》這樣的片子,也避免不了一些藉助特效的地方,徐繚早早準備就緒,關莫磊拿著台本默默念他那沒幾句的台詞,他文戲不大行,這幾個月跟著劉正業被調好了些,可最後這齣退場卻未必拿捏得當,私底下不知道找蒙陽跟徐繚試過多少次戲,表情因為太誇張被嘲笑了好幾次顏藝。
好在最後這齣戲總算沒出醜,關莫磊的表演不功不過,竟然一條過了。
蒙陽站在旁邊,神情凝重,他們之前在冰城把前面的戲份拍攝掉了,閣樓除了是丁蔚然的書房之外,還是議事廳跟蒙陽的臥房。
這段劇情到了幫會被叛徒出賣,何遊星決定自己抗下一切,讓丁蔚然帶著吳浩出國躲避風頭,卻萬萬沒想到丁蔚然會為了自保殺死因保護他而受傷的吳浩。
三人組一人坐了大牢,另兩個人卻是屍骨無存。
吳浩將後背完完全全地展『露』出來,全不設防,他坐在倉庫窗口邊吃著速食罐頭,又急又快,像是條好不容易找到食物的野狗那般狼吞虎咽,食物順著胡茬子滴落下來,落進江水裡。
這倉庫就連著江口,那窗戶不高,底下是幾根並在一起的塑料管子跟滔滔江水。
他受了傷,背心被血洇得濕透,卻全無痛覺一般,渾然不在意。
「等會船就來了。」吳浩瞪著江面,把衣服又紮緊了點,「阿然,你不吃點嗎?」
「你吃吧,吃飽些,我不大餓。」丁蔚然的嗓音從黑暗裡冒出尖來,陰陰柔柔,啞得驚人,「不夠的話,我這份你也吃了,你受了傷,沒體力怎麼行。」
吳浩倒也沒有跟他客氣,把食物全塞進了肚子裡,丁蔚然說得沒錯,自己的確得吃飽些,失血流失的體力只能靠多吃點來恢復,這會兒可沒辦法找醫生。他打小就皮糙肉厚,無論受怎樣的傷,都好得很快,所以也從來沒什麼人心疼過他,後來何遊星跟丁蔚然倒是會關照些,可不太嚴重的,卻也不大上心,吳浩自然而然也把自己當做鐵人一個。
丁蔚然掏出了懷裡最後一根火柴,他從倉庫的暗影里走了出來,火光乍燃,三根線香被掰去大段,立在了一塊麵包上。
「吃飽了嗎?」丁蔚然的臉『色』蒼白,江口風大,背後還有鼓風機,吹得徐繚腦殼疼,邊上的綠幕也讓他有點想笑,他篤定開口,「你是不是很擔心遊星。」
吳浩皺眉道:「是,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丁蔚然輕飄飄問他:「你是不是想回去見他。」
「是。」吳浩斬釘截鐵,半晌又頹喪下來,「我想等你上船,再去。」
丁蔚然嘆息一口道:「何必這麼麻煩,我這送你去見他。」
吳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試圖轉過頭來,血沫子順著嘴角往下淌,丁蔚然未能遮住的地方血跡越散越大,越來越濃。野狗惶惶然,忽然說不出話來,刀在他的傷口裡翻攪,痛得他幾乎咬爛下唇,失血讓意識逐漸模糊,他抓緊了丁蔚然的手臂,本有反擊的機會,可困『惑』與不解占據了大半腦子,他不由得漸漸鬆了力道。
「我……不明白。」吳浩喉嚨里發出血的咕噥聲。
「安心吧。」丁蔚然神情悲憫,按著他的頭摁在自己肩上,像是何母死去的那個夜晚,他冷眼看著兩個少年人嚎啕大哭,所做不過是伸出雙臂,給一個兄弟的擁抱。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丁蔚然鬆開匕首,滿是鮮血的手放在吳浩的背上,輕聲道,「見到遊星代我問聲好。」
丁蔚然鬆開了手,屍體直直墜入江水之中,神態恢復平常,他從容擰開倉庫里生鏽的水龍頭,黃『色』的鏽水慢慢恢復澄澈,他緩緩洗去雙手血腥,又將臉洗得一乾二淨,重新換了套衣服,兩張船票擇出其一,他凝視著那上面的名字,半晌嗤笑一聲,將其撕得粉碎,隨手一揚。
漫天碎紙飛舞在江面上,像是送喪的紙錢。
三炷香還未熄,火紅的菸頭在黑暗之中忽閃忽滅。
何遊星總是說他願意為了兄弟情義,為了愛情,為了許許多多的東西放下自己所得到的這一切,卻忘記了一件事,假如他沒有這一切,談什麼放下一切,只有掌控權力跟地位的人才有選擇的資格,從他想要卸任那一刻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