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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5:07 作者: 翻雲袖
「可不是,拍戲這個事兒方方面面都要錢,李松群這麼大張旗鼓地搞事,除了壓迫劇組這邊妥協,估『摸』著還打算讓投資方那意識到我們男一號跑路了,他是仁至義盡,無奈我們這完蛋,還不趕緊及時止損,半途撤資。」崔遠山一拍手,「涼了。」
李松群之所以之前跟應肅妥協,是怕撕破臉了劇組拖著合同跟他胡攪蠻纏,這樣兩邊都討不了好,如此看來,便宜倒是全被他家占走了。
徐繚若有所思道:「那我們現在的錢是?」
「好好拍吧。」崔遠山拍了拍徐繚的肩膀,目光幽深,「老闆我的身家可全在你們這一組身上了。」
徐繚忍不住笑了笑,抿唇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不會出錯的,老闆。」
岳辛傑又重燃了希望,儘管此時此刻的他尚未有之後的名氣跟經驗,然而一個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徐繚看著他在片場臨危不『亂』,不管怎麼說,《艷蝶》現在的情況總比之前李松群拖著時半死不活的狀況好多了。有時候傷口就是這樣,腐爛著等待緩慢癒合反倒折磨,乾脆一刀切掉爛肉,儘管多些損失,卻好得乾淨利索。
崔遠山默不吭聲地凝視著他,徐繚正在銀亮的溪水邊凝視著自己,那雙瞳孔顏『色』頃刻間淺得如同煙霧,紅艷的嘴唇吐『露』出隻言片語,月光沐浴在黑紅『色』的衣物上,像是暈開淡淡的光輝,既虔誠又神聖,像是崔遠山乍一闖入了光怪陸離的世界,捕捉到吉光片羽殘餘的人影幻夢。
徐繚微微笑著,似袁清佩般滿懷讚許地認可崔遠山。
崔遠山一方面清晰無比地認識到徐繚就只是徐繚而已,是他手底下一個險些慘遭潛規則後脫胎換骨的小演員,與這芸芸眾生沒有什麼差別;另一方面他又疑心自己看到的並非是徐繚,而是董不語展開畫卷後,那位只留存在野史與怪談之中的仙人袁清佩,他不屬於這個紅塵,不過是來歷劫走一遭。
「哦……嗯。」崔遠山忽然說不出來話,他胡『亂』點了點頭,心『亂』如麻道,「好好爭氣,其實也沒那麼誇張,這不永樂那傻子還給咱們送了筆違約金過來嘛,你們負責好拍攝就可以了。」
兩人沒能聊太久,劇組給得休息時間並不多,恰好一根煙燃盡,徐繚往中心走去。
本來劇本上的設定是書生竭力保全小舞,而袁清佩也想看小舞在搞什麼鬼,因此才讓她留在身旁。這會兒沒有了董不語,岳辛傑重新梳理了下劇情,直接讓袁清佩看穿小舞的真實身份,只是為了保全皇太子的安危才故作不知,縱容小舞留在自己身邊,實則是想從夜行游女手中重新找回皇太子。
今天要拍得這段,就是袁清佩詢問幽冥路,千妖鬼指他紅塵苦。
重點主角就是旁邊的溪水,以水為鏡,燃犀照水,人與妖鬼有別,生存在兩個世界,可總有一些辦法能夠看到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犀牛角便是其中之一。
工作人員早早就在邊上鋪好了綠幕,畢竟這個水實在淺得可以,沒有半點能擠出千萬妖鬼的氣魄。
樹林之間越是幽深光線就越差,打光師在旁邊各自就位,試了幾次才營造出如夢似幻的效果來,地上被刻意起了霧,徐繚感覺到了夜間刻骨的寒意,裹著的戲服頓顯單薄了不少,他稍稍打了個哆嗦,又喝了口咖啡,本想暖暖身體,哪知已經冷了,只覺得自己吞了杯冰水進腹,身上的寒氣更重了。
「開始。」
各部門這些時日下來別得沒幹,磨合的倒快,也沒再出現最開始開拍前貌合心不合的狀態,岳辛傑坐在監視器之後示意場務打板,兩道聲音同時落定。
袁清佩並非是個不苟言笑的『性』子,倘若遇上同僚下屬打趣,甚至於董不語這樣的酸儒,都有心思嗆上一句,他對人向來縱容,可要是遇上了害人妖孽,便是面冷心冷,半分情面不留,卷了皇太子的夜行游女自然在其中。
人間初始,清氣化天,濁氣為地,人居於當中,袁清佩往後一伸手,關磊在自己的背包里尋了半日,才翻出個犀角來遞到他手中,他稍稍一揮,空中燃起業火,犀照明而亮,落在水面上像突然燒沸的水,平靜無波的幽冥暗河下瞬息出現了千萬鬼影。
一個拉長身影的瘦鬼伸出爪子來掩火光,被業火燙得連連哀嚎,它的臉本就夠白了,此刻還要更白上兩分,晃了晃手,悽厲而懼怕,似是無數聲音交疊而來:「袁大人,您是何故來此?又何以用業火犀照幽冥,擾得我們不得安生。」
袁清佩一撩下擺,半蹲下身與那瘦鬼講話:「我聽聞最近你這兒來了只新妖?」
「可不能這麼說。」瘦鬼瑟縮了下,「那位大人是由怨氣化鬼,身上又有龍氣庇佑,因而成妖,我們這些孤魂野鬼怎麼好與人家相提並論?」
袁清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如此說來,你們是知道那女妖的來歷了。」
瘦鬼卻不敢再說,袁清佩無聲的點了點頭,雙手一攤,剛要說些什麼,便聽關磊粗聲道:「大人,要不要我……」
「退下。」袁清佩伸手攔他,又從背後拔出他那柄長刃來,帶著業火的犀角往利刃上一滑到底,瞬間整塊犀角就被切成了兩半,墜落在地。袁清佩緩緩道:「既是不願意說,我倒也並不勉強,按照律令,窩藏要犯,知情不報,視為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