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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5:07 作者: 翻雲袖
    ……

    彈幕基本上都在刷給編劇寄刀片之類的話,凰璃塑造至今,說她聖母的有,說她白蓮花的也有,畢竟總有不同的聲音,大多數觀眾都看過預告,不少人對這場戲的安排都揣測是被北斗殺死後重生黑化。

    然而恰好相反,羅准並未設計讓北斗親『自殺』死凰璃,而是得知自己是浩劫源頭的凰璃不願情郎為難,想在死前再看一眼他們二人定情之處,因此來到銀河邊界,看浩瀚星空,看這無垠天界。

    她於此卑微如塵埃,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魔族女子,想念魔界的忘川,卻不得回返,只好暫排憂思。

    直至此刻,凰璃仍是尋常普通的,她拯救蒼生並非是為了黎明百姓,而是不願意北斗真君守護的這一方天地化為焦土,因此付出『性』命也不在乎。她這般真誠炙熱的愛著北斗,所以縱然知曉自己是禍源,也並未怪罪他人,而是決意自絕。

    直到浩劫降臨,墨玉帶來她母親的灰燼,用自己的魂魄與靈力助鳳凰涅盤重生,徹底破開封印,覺醒神識,凰璃方才會意識到自己所扛起的重任,才會明白自己對蒼生意味著什麼。朱雀之火能焚盡世間邪惡,凰璃終也要脫離開她母親的私心,承擔起屬於自己的重任,為這世間掃平苦厄。

    劇情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過對墨玉而言,已離終點不遠了。

    徐繚草草看完了更新的最新集,把平板關掉放在一邊,仰著頭靠在座位上閉目休養,窗外的霓虹燈五彩斑斕,年輕人在大街上嬉笑玩樂,車子連成一條長龍,將豐腴的道路擠得滿滿當當,他聽見幾聲刺耳的喇叭聲不斷迴響著,然後是鈴聲。

    備註是養母。

    他眯著眼睛看了許久,好半晌才從記憶深處挖出這麼個人物來。

    到底是現代社會,徐繚缺乏天生地養的能耐,自然也不可能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養,不過養父在徐繚十一歲的時候因車禍去世,養母徹底失去了主心骨,整日以淚洗面,好在家中還有存款,還算供得起兩人生活,也養成了徐繚獨立早熟的『性』情,感情頗為淡薄。

    後來養母走出陰影,重新結婚生子,建立了一個圓滿的家庭,已經成了年的徐繚自然也不會去討她的嫌,兩人雖還有聯繫,但也一年說不了幾句話。

    徐繚某種意義上仍是感激她的,若非是她,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飄零;可同樣,他也並不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親情緊繫著,對於養母而言,自己大概類似亡夫的遺物,偶爾想起來看一看,能回憶些美好的過往。

    她給了該給的,只除了感情,沒必要再奢求更多。

    「喂,小繚嗎?是媽媽。」

    手機另一頭傳來女人怯生生而柔和的聲音,陌生得驚人,徐繚『揉』了『揉』眉頭,其實已記不大清楚前世自己多久沒見過對方了,酒精沖淡了太多東西,只是隱約記得自己落魄那會兒,養母家中也頗為拮据,他沒辦法給錢,就主動停了贍養費,養母約莫也知道他的難處,沒有打電話來索要什麼。

    算是母子之間最後的一場默契。

    徐繚開窗戶吹了吹風,想到一個最合理的理由:「是錢停了嗎?」

    那頭似是啞然,沉默了片刻,女人又再輕輕柔柔的說道:「沒有,媽媽這裡不缺錢,只是看到了你的訪談,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你現在好火啦,媽媽不懂這個,不過倩倩說你現在是什麼國民男神了,事業好了,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倩倩是她的女兒。

    「還好。」徐繚突兀有點想笑,他捂著眼睛在笑,沒什麼觸動,只是平平淡淡道,「您也還好吧。」

    那頭受寵若驚道:「我很好,天冷了,你要多喝熱水,別貪涼……」她頓了頓,忽然有些猶豫般地問道,「小繚,你過年……回不回來?」

    「去哪兒?」徐繚平靜道,「去哪裡?」

    那一頭便沉默了下來,估『摸』是也感覺到自己問了個不好的問題,好久都沒有出聲,最終她勉強笑了笑,小聲道:「對不起,小繚,媽媽……媽媽都忘了。」

    「沒什麼。」徐繚心平氣和的同她說話,他已是個大人了,不像上輩子那般厭倦所有聲音,「沒什麼的。」

    她能給予徐繚的只有這麼多,時不時的電話關切,偶爾的絮絮叨叨,隔著一長段時間,她偶爾會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責任漂泊在遠方,便藉助手機便利的關懷一下,比養一盆仙人掌還要簡單省心。可又有什麼辦法,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工作,沒辦法再將心思多放在徐繚身上了。

    養母是個溫和的人,她是江南的水意,溫柔靦腆,這一生都不曾跟人紅過臉。徐繚上輩子並不願意見她,更不願意聽她說隻言片語,覺得她虛假偽善,到頭來了才做這些無用之舉,因而至死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從沒打算過驚擾養母分毫。

    在他心裡,他與這個女人,並沒有任何關係,充其量對方資助了他的人生,叫他不至於顛沛流離,也不至於淪為乞兒。

    恩債都已經還了。

    眼下倒是看開了些,養母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每個人的心只有那麼點大,她保全自己都已竭盡全力,怎麼還顧得上徐繚幼小的心思;等她好轉過來,兩人也已經生分,有些東西錯過了便永不再來,沒什麼誰是誰非,她起碼從未叫徐繚餓著凍著,這已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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