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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5:07 作者: 翻雲袖
真是孩子氣的想法,徐繚險些笑出聲來,他曾經也是這麼覺得,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應肅陪自己去酒吧的模樣,陷在椅子裡眨了眨眼。
再放鬆再激/情的酒吧都沒能引起應肅的變化,他的目光從五彩斑斕的舞台上偏離,冷靜自持,聲音漂浮而輕盈,甚至到現在,徐繚都不知道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從應肅嘴裡說出來的,還是他真的被兩杯啤酒喝過頭得出來的幻覺。
「他的確很嚴苛。」徐繚忽然道。
「嗯嗯!」白蘇點頭為他打氣,場景有點像是小姑娘說人壞話組個同好的感覺。
徐繚忍不住笑了笑,他輕聲道:「你還年輕……」咀嚼著自己曾經厭棄無比的陳詞濫調,頓時覺得荒謬不堪,多年前他將這些經驗棄之如履,到頭來卻自己重新拿起,拾人牙慧為這個後輩鋪路,「等經歷多了,久了,你就知道經紀人之間的差別了,為什麼有些人走得遠,有些人卻只是曇花一現。」
這讓白蘇看起來似懂非懂,他對應肅略有怨念,可是對自己這位師兄卻是相當心服口服,自打《片面》搭檔演戲之後,對兩人演技的差距就有所了解。白蘇儘管年輕,也容易被煽動,可是他對演戲的熱愛跟憧憬卻讓他能夠在這方面保持清醒,正確的去判斷自己跟其他人的水平。
白蘇想了想,忍不住把埋在心裡很久的一個疑『惑』問出口來:「徐哥是怎麼接觸演戲的?因為太遊刃有餘了,感覺不是非常喜愛根本做不到。」他轉過頭來,讚嘆道,「我看過以前的劇了,感覺只是隨便演演的程度,這次就把實力完全發揮出來了。」
「我跟徐哥這種天才不太一樣,感覺自己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白蘇嘆了口氣,「我很喜歡舞台,想把最完美的一面表現給大家看,享受每個角『色』。」
「哦,那我就簡單的多了,我是為了錢。」徐繚理智道,「因為演戲能賺很多錢。」
白蘇看起來有種夢想破碎的茫然感,象牙塔忽然被現實擊垮,這種衝擊徐繚明白,於是體貼的給予了沉默的空間。
過了好陣子,白蘇頓了頓,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徐繚知道他想說什麼,那些東西早些年自己也有,也許是之後發生了些已經記不太起來的事情,然後全部沉在酒里,被喝下肚,再排出去,只剩下名氣跟錢財,其他的什麼都不剩了。
那次會談之後,行程就輕鬆了不少,崔遠山作為導演也收到了不少採訪邀請,不過大概是忙著重振旗鼓,只出席了少數幾個知名度較高的採訪,其他全部都拒絕了。而《片面》也即將走入尾聲,在這個時候,應肅卻忽然發來消息,稱徐繚的試鏡通過了。
之後一天,新聞也隨之更新:徐繚確認出演《凰璃》,編劇稱是重量級角『色』。
峰迴路轉,徐繚不由得眉頭一挑,大約也猜到是劇組裡大概意見不合,羅準的情況算不上好,他的機會又差不多是羅准給的,機會這種事對演員之間來講是秘密,不過對導演等人卻一清二楚,自然會被打成一派。
這些你來我往看著錯綜複雜,陰晦險惡,實則便是如此,一旦扯上巨大的利益,往往事情就會複雜的多。
晚上的時候,崔遠山帶著幾瓶啤酒跟滷味來找徐繚喝酒,這是《片面》之後他們兩個人難得單獨相處,宿舍樓配個陽台,兩人把東西拾掇拾掇,鋪了被子坐在落地窗邊正對著看月亮,崔遠山進來的時候垂頭喪氣的,八成是裝的,徐繚見過他真正不甘心的樣子,不是這樣的。
「你說小肅多討人嫌啊。」
應肅最近跟人結仇真多。
徐繚笑了聲,舉起啤酒對瓶吹下了大半,瓶子裡頭咕嚕咕嚕冒著泡,那些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流下去,他慢騰騰的說道:「怎麼?」
「今天他把我罵了一頓。」崔遠山啃著雞爪抱怨道,「說我不考慮你們的未來,《片面》雖然成功,但到底太小眾了,影響到你們在圈裡的形象了。」
徐繚想了想應肅一本正經訓著崔遠山的場景,不由覺得好笑,緩緩道:「有戲拍就拍嘛,總比沒什麼可拍好,難道還能挑戲嗎?不都是在拼最後一把。」
他說話聲音疏疏淡淡的,像是松針上落的雪,聽起來冷,看起來美,又帶著一種似有若無的尖銳。
到底是明星,徐繚垂著臉喝酒,睫『毛』順著燈光垂落下來,鋪著扇子似的暗影,越發顯得臉頰柔和,他骨相生得很好,皮相也不差,不像現在市場上流行的花美男,輪廓仍是剛硬的,倒是有點兒像小說里寫的劍眉星目。
要說《片面》拍攝以前,他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那麼這會兒就是賭石,明知道裡頭藏著價值連城的寶物,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崔遠山想起應肅跟他談論這兩個年輕人的事,看人這方面,應肅遠比自己可靠的多,這點自知之明,崔遠山多少還是有的。
徐繚跟白蘇兩個人的區別非常大,白蘇是科班出身,有紮實的功底,無論表演任何角『色』,都有自己系統『性』的理解跟準備,不過限於履歷跟經驗,他的表演穩定而缺乏令人眼前一亮的驚艷感,還需要進步,應肅倒是並不擔心他,這個年輕人真正需要的是歷練跟打磨,作為一個演員,他有足夠的實力跟對演戲的熱愛,其他都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