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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5:48 作者: 司遙
    蘇靈兒天真活潑,對季修的父女天性並未徹底地消失。

    因此季修如此態度,她心裡奇怪,卻很快就自然地接受了,還為此十分高興。

    當然,這一切也要歸功於蘇湘玉。

    蘇湘玉將蘇靈兒保護得很好,雖然沒有經常陪伴蘇靈兒,卻將最得力的奶娘送到了蘇靈兒身邊,幫著蘇靈兒管好了身邊的下人,無人敢在蘇靈兒面前說季修的壞話。

    不然,蘇靈兒從小聽著下人們對季修的嫌棄和議論長大,只怕對季修沒那麼容易接受。

    真正讓蘇靈兒性格變化的,還是在原身離開蘇家之後。

    原身迷戀煙花女子,讓蘇湘玉大受打擊,沉浸於在打理家事中,用忙碌沖淡心裡的傷痕。恰巧奶娘告老還鄉,蘇靈兒無人庇護,身邊的下人混雜,讓她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面,知曉季修之事,性格漸漸變化。

    對季修這個父親,她後面是非常厭惡並且不屑的。

    好在這個時間,一切都還沒發生。

    季修是個人精,三言兩語便能切中要害,哄得別人將他視為知己好友,何況蘇靈兒一個小丫頭?

    父女倆隨口交流了幾句,蘇靈兒心裡對季修好奇又親近,一直在笑,笑容明媚燦爛。短短半刻鐘,便一口一句「爹」,親昵得不得了。

    季修也是做爹做上癮了,蘇靈兒叫他爹,他就將這個小姑娘納入了自己人的範圍里。

    當著蘇湘玉的面,笑容溫和地哄她。

    蘇湘玉沒好氣地開口:「你們父女倆倒是好了,將我拋在一邊。」

    季修輕笑,看向她:「夫人息怒,你的情意景之明白,絕不敢忘。」

    蘇湘玉一下愣住,柳眉微蹙,面色有點不自然,語氣冷淡而疏離:「你明白什麼了?」

    「靈兒十二歲,還能擁有如此赤子之心,願意親近我這個做爹的,都是因為夫人的功勞,景之不是愚人,一切都懂,夫人恩情,沒齒難忘。」

    「越說越偏了!」蘇湘玉臉色不耐,輕斥一句,「你還沒說你來這裡到底是幹嘛的。」

    季修無奈:「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你說完了什麼?我什麼都沒聽見。」蘇湘玉的態度有點急躁,對季修沒說完的那句話非常在意。

    季修心裡莞爾,愈發慢條斯理,慢悠悠道:「我想起來了,我說我看到柳兄,想到自己……」

    他目光溫和地看著蘇湘玉:「我不願覆他的後轍,也不願和他一樣,失去你和靈兒。」

    蘇湘玉目光複雜而茫然:「……油嘴滑舌。」

    她雖然是斥責的語氣,可是看著她的樣子,就已經暴露了她內心真正的情緒。

    一家人用完早膳,季修表示要回松濤院讀書,起身離開了。

    蘇靈兒察覺氣氛不對,左看看,右看看,也識趣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剩下蘇湘玉坐在花廳,神情複雜,陷入沉思。

    奶娘去而復返,屏退兩邊下人,走近她,低聲道:「小姐,你是不是心軟了?」

    蘇湘玉抬頭:「奶娘……」

    奶娘嘆氣:「奶娘不會攔著你,可是姑爺那個性格,實在是經不住一點風雨,就算現在支撐起來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自暴自棄,你可要想清楚了。」

    作為蘇湘玉的心腹,奶娘算是這個蘇家最了解蘇湘玉的人之一。

    季修自暴自棄,蘇湘玉為之心痛,卻也為之惱火,覺得這個男人沒有擔當。

    他只記得科舉、科舉、科舉,完全不顧身後的妻女。

    轉眼兩年,蘇家到處都是討論聲,蘇湘玉作為家主,就算袒護也不能太過強硬,因此只能任由族人和下人們議論紛紛。

    可是眼看這樣下去,蘇靈兒就要及笄,走入社交場合,到時候,有季修這個做爹的名聲在外,蘇靈兒的名聲也要受到影響,蘇湘玉便實在忍耐不下去了。

    沒有了可靠的夫君,蘇靈兒是她唯一的慰藉。

    為了蘇靈兒,她可以付出一切。

    蘇湘玉最終打定了主意,找個機會,將季修送去蘇家在鄉下的祖宅,讓他遠離上廊縣城,也趁機讓上廊縣的人遺忘他的存在,留出兩年時間,給蘇靈兒及笄做準備。

    在季修面前,她並未暴露過這種想法,只和蘇老爺蘇夫人商量過,後來還和奶娘提過一嘴。

    奶娘知道蘇湘玉的想法,大為贊同,對此樂見其成。

    可是今天,季修主動道歉認錯表白,無疑撓到了蘇湘玉的癢處,讓蘇湘玉動搖了想法。

    奶娘擔心送走一事發生變化,咬牙再次開口:「小姐,姑爺好端端地來找你,會不會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知道你要把他送走的事?」

    「說不定,他只想撐過這一段時間,等日後又會舊態復發呢?你可千萬要好好思量。」

    蘇湘玉心生煩躁,單手扶額,喃喃質疑:「可是他已經願意收心改好,難道我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嗎?」

    「小姐!」奶娘加重語氣,「你糊塗了!你想想小小姐!他只是說一說,你就動搖了?」

    「奶娘,我懂你的意思……」蘇湘玉無奈,「那就看看他的表現如何吧,真要是演戲,我不會心軟的。」

    奶娘鬆了口氣。

    從季修進入蘇家家門,至今已有十五年,她也算是看著這個男人從年少到如今,對他再了解不過。

    他就是個心性軟弱的花花架子,絕不可能成為一個能給小姐依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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