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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11:23 作者: 木三觀
久蠻一笑,這笑容很陌生。
穆初桐從未見過久蠻這樣子笑。
冷冷的,像窗外和著雪的風。
「南椒決定跟隨師賢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烏鴉公館的人了。」久蠻說,「我是幫助他認清楚自己的選擇。」
卷著雪的風是很冷的,穆初桐似也被這一點氣流給凍著了,五指都僵硬起來。久蠻握住了他的手,臉上那點冷意全無,仍是那樣溫和的:「怎麼那麼冷?」
說著,久蠻將穆初桐用被子裹好,像是給嬰兒掖被子一樣,把脖子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穆初桐便臥在床上,並不言語。久蠻也沒理會,一邊問道:「是不是窗戶漏進風了?」說著,久蠻一邊下床,去將窗戶關嚴了。
翌日早晨,穆初桐起來的時候見久蠻正在整裝,將往腰上別了槍,還一邊叮囑麻雪:「這個是打火機,這個是打火機形狀的手槍,別搞錯了。」麻雪連連點頭,說:「我都記著了。化了灰也認得。」
穆初桐在這溫暖的大床上,看著四周華貴無比的裝飾,恍惚間以為自己成了夢中的王子了,唯獨看著那冰冷的槍械,才驟然醒來,懂得了更黑暗的現實。
他總是覺得自己最近很不懂得分寸,被荷爾蒙擾亂了神智,對久蠻有了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久蠻可是個暴徒悍匪啊!
他在想什麼?
穆初桐捏了捏自己的手背,好讓自己疼一下,清醒一秒鐘也好。
久蠻發現穆初桐醒來了,便轉過頭來朝他笑笑。
穆初桐臉上的憂思難以掩藏,久蠻便過去,摸了摸穆初桐的臉蛋兒,說:「南椒算是我看著大的,我不心疼嗎?我只是想他醒醒。以他的性格做人,總有一天要把師賢徹底得罪的。還不如是現在。」
「我知道。再說了,我們不給他藥物,他也會想辦法得到的。」穆初桐淡淡地說,「我都懂得。」
穆初桐的話說得很明白,但語氣卻甚為不悅。久蠻哪裡聽不出來?久蠻原來不想跟穆初桐解釋這麼些的,他覺得穆初桐應該懂。就算不懂,穆初桐也不應該為了不相干的人鬧彆扭。
久蠻又說:「你這些天都悶著了,也可以讓大壯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穆初桐便點頭答應著,還是悶悶的。久蠻也不想那麼婆媽,便不跟他多說,逕自離開了。
穆初桐也確實是悶著了,原本想去找南椒的,卻遇見了南染。南染還是老樣子,烏黑的短髮,劉海一簇的灰白。穆初桐也不知該怎麼開話題,只說:「你這撮挑染老是補染,麻煩不麻煩?」
南染悶了一下,說:「我這是天生的。」
「……」穆初桐仔細打量,「那也很特殊啊,天生就這麼時髦啊!你小時候也這樣嗎?」
南染卻道:「也許吧,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穆初桐繼續沒話找話:「說起來,我也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我媽還以為我是痴呆呢!」說著,穆初桐哈哈笑起來了。
南染也微微一笑:「我是失足落了水,救回來之後就把之前的事忘了。」
穆初桐見南染似乎不想談論小時候的事情,便也不多繼續了,只又問道:「你之前去了師賢那兒了?過得怎麼樣?」
南染便說:「我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穆初桐看南染態度沉穩,語氣溫和,氣度內斂,實在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這南染少年老成的,又不愛說話,穆初桐反而和他無法像和南椒一樣投契,寒暄了幾句就散了。
穆初桐又尋思著看看這邊的明星餐飲店是怎麼經營的,也好取其精華而自用。於是,他便叫上了大壯出門。
出門之後,穆初桐便覺首都確實是秩序井然,和別處不同。穆初桐問大壯:「你以前就在這兒做公務員的?」
「不是,我哪能啊?我是在往西邊一點兒的小縣城裡當的。」大壯說,「不過南邊這幾個城市,都是政府控制得比較嚴的地方,沒什麼黑幫的。」
穆初桐望著街道溜了一眼,只說:「我也是在南邊長大的。」
「是嗎?」大壯挺驚訝的,「真的呀?」
「應該是吧。」穆初桐迷迷糊糊的,「年紀太小,不記得了。」
穆初桐去了當地一家高級餐廳吃飯,還讓大壯坐下陪他一起吃。穆初桐想起來什麼,又說:「大佬說他母親是官家小姐,那是不是他也應該是在這南邊長大的?」
大壯一怔,說:「那我是真不知道啊。大佬的事情,都是有各種各樣的傳說的。還有人說久蠻大哥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那不是成了猴子啦?」穆初桐嗤笑一聲,「那師賢還是觀音托生了?」
大壯也覺得好笑:「沒有,師賢嘛……我們只知道原來是惑延底下當小弟的。那個時候師賢還有頭髮,穿的也很正常,在給惑延看場子。惑延發現這小弟特別斯文,好奇了,說要師賢說句髒話來聽聽,不然就是不給面子。」
「還有這種事?」穆初桐起了好奇心,「那師賢說了嗎?」
「師賢憋了老半天,說『大哥,不然我還是給您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吧』。」
「哈哈哈哈!」穆初桐大笑起來,差點把剛喝進嘴的酒給噴出來,「可不是真的吧?」
「我也是聽說的啊!」大壯說道,「反正按照我是聽說的,就是這樣。惑延也是哈哈哈的,真讓師賢表演了,師賢也真表演了。惑延說,這傢伙有個性,就賞識他了,才有了後來師賢變成大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