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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7:14:05 作者: 簾重
考夫曼已經迅速想到幾個沈硯可能求自己幫助的地方,而沈硯的目光垂到眼前的桌面,他說:「你,恨我媽嗎?」
考夫曼看著沈硯,如同看著全世界最荒唐又好笑的事情,他挑起眉:「董玉蘭讓你問的我?還是,她又打上我的主意?」
這種自戀的話喋喋不休地發表了十分鐘,考夫曼說:「當初我們結婚就是悲劇的開始,尤其,她還生下孩子——」
沈硯聽著親生父親侮辱母親,他想到,陳立聰的病情穩定後,在回國前的有幾個晚上,自己終於能打開手機。他站在酒店高層往下眺望。
酒店的不遠處是一條公路,公路的旁邊,樹立著一塊巨型廣告牌,借著昏暗的燈光,沈硯眯著眼睛看到有汽車從很遠處飛馳而來,路過廣告牌,再朝著更遠的暗處開走。
天空中,掛有一顆明亮的星星。
沈硯經常感覺,自己的情感無法被寄托在任何外物和飄渺的藝術里。但那一刻,他能看到,也能感覺到——車在很近的地方,星星在很遠的地方——但車和天上的星星,其實又是很緊密地相連著。
那一刻沈硯覺得,世界上沒有無足輕重、彼此獨立的東西。哪怕是一輛渺小的車,也能與無盡的銀河相連接。
沈硯打開手機,他從通訊錄里找到一個名字。
過了會,劉天天回復。他說他姐不同意發照片,但是祝他春節快樂。
沈硯收回思緒。他打斷了考夫曼的話,說:「第二個問題是,你愛我嗎?」
考夫曼感覺像被什麼刺一下,他厭惡地皺起眉。「你真的以為自己是美國人?愛不愛的,掛在嘴邊,毫無廉恥。」
沈硯嘴裡的辣味還在,他喝口水,想把水吐到碗裡,但他知道,這個舉動會遭來考夫曼的諷刺。
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但有的時候,就算處理一件小事,還是如此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這讓沈硯自厭,而且更加痛恨考夫曼。但今天,沈硯決定要給自己一個真相。他不想繼續做那一個,永遠等著父親給自己過生日的小男孩。
「你曾經打電話告訴我,在我跟媽媽去美國後,你還在好好照顧著我養過那些小馬。但是沒多久,你又說那些馬已經都送進屠宰場,因為我既然不在,你也不願意在馬的身上浪費時間——」
「所以你不如問問你自己,都做了什麼,能讓我重視你?你在美國的時候真的上過學嗎?」考夫曼的聲音很大,周圍桌子上的就餐者都能聽到。他們紛紛看著這個方向。
「身為你兒子,我希望你不要只在我做出什麼的時候才重視我。」沈硯換成英文。
考夫曼對這種心理醫生的究問式對話感到厭倦,他剛想出言諷刺,看到沈硯的表情就改變主意。
他說:「我算是愛過你媽媽。」
一陣沉默。
「但,你在我這裡什麼都不算,也什麼都不是。我到現在一直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下次來找我,別選聞起來像馬糞的餐館我。我們還是可以再談談股票的事。你也該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再改正過來。」考夫曼站起來,他習慣性地抽出桌面的紙巾擦了擦手,儘管什麼都沒吃。
他仿佛在澄清事實,又強調一遍:「董玉蘭真的已經把你慣成廢人了。明白嗎?我沒愛過你。」
沈硯從飯館走出來,外面淅淅瀝瀝還在下雨。
沒有披雨衣的快遞小哥撞過他肩膀,匆匆地跑進飯館裡取餐,小巷子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停車點。
董玉蘭坐在沈硯的勞斯萊斯車裡,她降下車窗。
「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我和老陳今天中午回來,我正好要去趟懷柔的度假村看工程進度,用一下你的司機,也來看看你。吃飯了嗎?和我一起吃點。」
但沈硯只是盯著她。
董玉蘭看到兒子黑色防水外套上沾有一些黃色泥點,情不自禁地皺眉,她從車裡抽出紙巾,幫他擦乾淨。
「你妹如果找你要錢,別理睬她。我跟她說了,每周的在校基本開銷只有6000刀,必須再罰她堅持一個月。」她說,「你幹嘛去了?」
「剛才見過考夫曼,我問他是不是從來沒愛過我。」沈硯坐進車后座,閉上眼睛,「他說是的。」
董玉蘭一提到前夫就露出很微妙的厭惡表情。不過,她對這個回答不以為然。
他們那一輩人,不會把愛掛在嘴邊,她冷哼說:「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不愛你,還能愛誰呢?再說一次,你們之間的關係不要太僵,畢竟你們是父子。他怎麼都是你爸。」
「他說的應該是真話。」沈硯面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北京陰沉的天空。
轎車在漸漸大起來的雨中無聲發動,很快消失在蒼茫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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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璐璐的第二次試鏡由Zoey和孫爽陪著。
洪叔又跟來了。他一直都不算太喜歡劉璐璐,最近幾天,對劉璐璐也有點刮目相看。等她試鏡的時間,孫爽跟洪叔走到一個亭子里抽菸。
孫爽隨口問幾句,沈硯放棄當藝人後的規劃。
對這種階級的人來說,他們的出路,不外乎是做生意、搞投資或當富貴閒人。沈硯做什麼都行,最好是滾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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