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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08:37 作者: 青木源
「三郎,雖然這話我已經說了好幾次,但是這次我還是提醒你一句,若是喜歡直接就去,我見虞娘子對你也沒有任何的惡感。烈女怕纏郎,只要她不討厭你,時日一長,總有轉機。」
她見慕容顯臉上掛著笑,並不回話,就知道他並沒有將她的話當回事。
「你也別以為她不知道。我見她像是什麼都清楚的樣子,你以為你嘴上不說,她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慕容顯臉上的笑有了瞬間的凝滯,他看向自己的堂姊,清朗的眉目里已經滿是驚訝,他看嚮慕容娘子。她抱著手嗤笑,這男人自信起來也是很可笑,還真當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所有人都被他好好的瞞住呢。
「你當初在南邊出手相助那也就罷了,可是到了這裡,還是不斷的自己送上去。真當人看不出來呢。那小娘子聰明的很,你這麼一來二去的,恐怕你的那些心思,她早已經瞭若指掌,只是不說出口而已。」
慕容顯的身形在夕陽餘暉下僵硬起來,如同一截木頭直直的插在地上,風帶著春末夏初的熱氣吹拂過他的面龐。將他那點僵硬終於給帶的活泛了些。
「她看出來了?」
慕容娘子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個傻子,「我都看得出來,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虞娘子長得不錯,這樣的女子多是有男子追逐的。男子的手段說白了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換幾個人連手段都一樣的,看個幾回,只要你到她跟前,她都知道你想做什麼,心裡打得什麼主意。」
慕容娘子看慕容顯呆立在原處不動,都覺得有幾分好笑,「果然還是你根本不懂女子。虞娘子都從內到外把你看的透透的了,你還以為瞞天過海,她半點都不知道呢。」
慕容顯唇齒微張,過了許久,他終於嗓子裡擠出幾個音節來,「應當不至於如此。」
「那你就這麼想吧。你提到她的時候,眼裡頭可和別人不一樣。都擺在臉上了,還自欺欺人。」慕容娘子也懶得和他這麼撕扯下去。
慕容娘子說完之後,自己掉頭就走。留下慕容顯自己一個人在哪裡吹吹夜風。平日裡她也沒見過慕容顯傻,可是現在她瞧見他那樣,要是最後情場失意,她都要拍手鼓掌再說兩句活該。
慕容顯站在那裡,等到夜色都落下去了。他才動了動。
他緩緩回到自己府邸里,下面家僕見他天黑之後才回來,把潔面淨手的水送進去就退了出來。
慕容顯不讓婢女服侍,身邊的事要麼他自己來,要麼讓家僕們接手。
更衣這些事,他不喜歡有人直接觸碰他,都是他自己親手來。只是讓家僕們把擦洗的熱水準備好就行。
他褪去外衣,隨意把銅盆里的布巾撈起來,帶著水直接擦在臉頰上。
水是才打上來的井水,泛著一股沁入骨子裡的冰涼。他擦拭了兩下,丟開手裡的布巾,坐到銅鏡面前。銅鏡磨的平整,他甫一坐下,銅鏡里就清晰的映照出他的面容。
臉頰瘦削,帶著男人特有的分明輪廓。俊眼修眉。
他盯著銅鏡里的人看了好會,那張自己已經熟悉了的面龐,和平常一樣並沒有什麼區別,還是原來的模樣,可這完全相同的模樣里,又生出了別樣的不同。
方才聽得那些話讓他有些頭痛。
或許他該信自己的判斷,虞姜就算再如何,她也不會對一個看起來還滿臉孩子氣的河間王有什麼心思。她看似平易近人,但卻有自己的傲氣,若是觸犯到了,她不軟不硬的,能當場給人刺回去。
可是如果河間王對她不放呢?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在腦子裡如同蔓延的樹根,越來越多。他想要控制都控制不住。哪怕躺到了床榻上,這個念頭也沒有半點減弱。
元家的男人或許都格外的執拗。若是沒有遇見喜歡的那個人也就罷了,沉湎酒色一如這世上其他所有男人一樣。哪怕貌美也半點不上心,可要是真的動心了,那簡直就是一根筋通到底。
他又不是沒聽說過,又不是沒見過。
慕容顯對旁人,只要不喜歡,哪怕再掏心掏肺,他也不過是一笑了之。可她呢?
家僕第二日準備好了衣冠,踩在平日裡慕容顯醒來的點上,慕容顯起居規律,每日什麼時辰做什麼事都有條不紊,幾乎每日都一樣,也就前段時日亂的讓人有些捉摸不清。
家僕等候在外,才到庭院裡,就見到原本應該在室內的人到了門口。家僕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平日這個時辰還沒到慕容顯起身的時候。家僕過去,到了跟前把東西送上,轉身出去的時候,不經意抬頭見到慕容顯眼下兩塊青黑,瞠目結舌,慕容顯一眼看過來,嚇得家僕一個哆嗦,臉面躥出去了。
今日沒有朝會,朝會算得上是個十分折騰人的東西,大朝會是歲首的慶典,每到歲首,各路刺史要回京朝見天子。他到了銅駝街點卯之後,回自己的官署辦事。
「你這是怎麼了?」對面的河南公元祐問。
慕容顯兩隻眼下都是烏黑的,連帶著臉色都不好,元昌翻動著手裡的公文,公文都是用布帛謄寫好交上來,旁邊還堆著竹簡。如今紙張產出不多,外兼朝廷常常打仗,對南朝用兵。銅駝街也沒奢侈到每一封都用麻紙謄寫的地步,只能多數以布帛和竹簡替代。
「今日見你和往常不一樣。」元祐和慕容顯算是處事了一段時間,再加上兩人爵位對等,慕容顯生母又是繁陽大長公主,算起來,兩人還是親戚。偶爾元祐還會時不時請他到自己的府邸上聽歌觀舞。只不過慕容顯除了必要的應酬之外,這些聲色犬馬的幾乎不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