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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03:58 作者: 夏端
正四處打聽有沒有合適的人做鐘點工的時候,大院的管理人員說:「不用找什麼做飯的鐘點工了,現在食堂被承包出去,有個從部隊回來的兵哥打算辦一個小食堂,做大鍋菜。院裡不是有很多離退休老人麼,子女又不在身邊,他就專門給大夥做飯,付錢買就是了……」
還有這種好事!
院裡的老人得知後紛紛稱好,一些接送小孩放學的老人覺得吃食堂更方便,像陸家爺爺奶奶,也成了空巢老人……大夥全都認為吃食堂更方便。
陳明珠這才放下心,專心跑場子。有時候演出活動密集,下場或者回團里太晚了,陳明珠懶得再走回去,便索性在歌舞團將就睡一宿。
她們的宿舍是最破的,就在樓梯邊上,樓梯另一邊是水房,洗手間之類的。室內桌椅破破爛爛,玻璃窗也碎了一塊,用硬紙板擋著風。八人的宿舍,住著她、鄭清艷,還有兩個跟她們一樣偶爾住的隊員。其他好點兒的宿舍也有空床位,但她們懶得搬。
*
忙了一段時間後,12月下旬,大家呈現了一些疲態。
日常排練的時候,嚴雪梅說:「大家加把勁兒,馬上就到1988年了,把排的演出任務做完,來年春天,咱們再排新的節目。」
這次的《美人望月》的大獲成功,給了團領導、編導們很多新鮮的想法,覺得排練有質量的創新節目,比拾人牙慧的老一套效果要好得多,來年估計會加大力度投入在編排上。
陳明珠也感覺大家都快跳膩了,需要新鮮的血液注入才行。
這幾天市裡的報紙、電視台都在宣傳預防流行性感冒,陳明珠只交代老人注意,卻忘了自己。
那日,陳明珠等人去市下面的一個煤礦單位進行現場演出。地方雖然比較偏僻,都在山裡,但是能源型單位有錢,給的多,所以歌舞團接活接得爽快。
舞台搭建起來後,天公不作美,不一會兒就淅淅下著小雨。
鄭清艷裹著軍大衣,抱著自己的暖水袋,直搖著頭說:「這露天舞台,還下雨,唱歌、說相聲的人還好,可以撐傘,跳舞的可怎麼辦?」
後勤主任剛好經過,說道:「為人民群眾奉獻文藝表演,是我們團的宗旨,下這點兒毛毛雨算什麼,下台了後勤大鍋里有薑湯。」
陳明珠:「……」
慰問演出進行中,陳明珠在這之前,就已經感覺有些不適了,今天這種情況,加重了她的不適感。
參演的節目有三個,下台換了妝發又要上場。還好底下的群眾呼聲很高,讓人感覺也值得。
這次演出,大致是順利的,但是陳明珠裹著軍大衣,回家的途中開始打噴嚏。
擱平時還好,偏偏這時候她剛巧遇到生理期,是身體最脆弱的時候。
這令她心生恐懼。
回到家,謝媽媽已經躺下。陳明珠想著明天可以休息,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吃了感冒藥,躺在床上。結果夜裡扁桃體開始發作,身子也發熱。在水深火熱中熬了一晚,陳明珠懷疑自己恐怕患的不是普通感冒,極有可能是流感,誘發了急性扁桃體發炎。
陳明珠很怕傳染給謝媽媽,一大早就爬起來,留了張紙條,囑咐老人自己小心。
隨後自己去了醫院看醫生,打了針之後也不回家,直接回了歌舞團。她還順便買了口罩,戴著口罩進宿舍。
遇到邵麗麗和一個隊友,邵麗麗疑惑不解:「明珠,你怎麼戴著大口罩。」
陳明珠頭重腳輕,有氣無力朝她擺手:「別靠近我,我可能得了流行性感冒,怕傳染給你。」
另一個隊友說:「這麼講究啊,這次團里很多人都感冒了,都是小感冒,不要緊的。」
邵麗麗則問:「今天大家都休息,你怎麼還回歌舞團了?」
「怕傳染給老人,來歌舞團自我隔離。」
看隊友的表情,仿佛覺得她小題大作。
隊友說:「那我們先去逛街了。」
很快,在宿舍區又遇到了幾個隊友,看見她戴著白色棉口罩,全都笑:「明珠,你這樣也太誇張了吧,普通流感而已,沒必要吧,年輕人兩天就好轉了。」
由她們不解去,陳明珠懶得解釋了,她是從防疫時代穿過來的人,自我隔離是基本素質。
*
食堂有提供餐飲,在這兒隔離沒有問題,宿舍又只有她一人,冷清的同時,也清靜。
就是有點兒想念某個人。
自從那次看完電影,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陸淮安。
因為兩個人都很忙,於是心照不宣地各自搞學業和事業。就連元旦節,她也連續在演出,不知道他回大院沒有,可能沒有吧……
但是人生病了,就是會格外矯情一些,就會很想這時候有個人在身邊照顧自己就好了,再不濟,給個溫暖擁抱也可以……
陳明珠越想越難過,頭疼欲裂,吞咽又痛,吃什麼都仿佛上刑場,昏昏沉沉,只得睡覺。
半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喝點兒水,去上個廁所,繼續睡覺……
然後做夢夢到了陸淮安。
夢見他進了宿舍,眉心蹙起,無奈地朝她笑,隨後說她:「生病了怎麼還躲起來?」
他帶著幾許關懷,幾許心疼,臉龐真切無比地出現在床頭的位置。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得了瘟疫。」他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