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慕歌沒有死？

    『是啊，慕歌已經不在。誰又會來救我？』李修沅神情突然落寞起來。

    只不過在瞬間，他腦海里，就浮現出與慕輕歌相識的過程。

    『喂，已經沒事了。』

    曾記得，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在打倒一幫匪徒之後，身姿挺拔的站在他面前，逆著光，那淡淡揚起的笑容中，帶著無比的自信，也帶著一絲輕蔑。

    那輕蔑，並不讓人討厭。

    當時，他只覺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讓他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以成為她朋友為目標。不要問他為什麼……紈絝公子哥做事，需要原因麼？

    「喂，已經沒事了。」

    在李修沅愣神的瞬間，錯過了那閃電般的人影掠過，所有綁匪全部失去知覺，倒在地上的畫面。

    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話語。

    那種熟悉到骨子裡的語氣，讓他死也難忘！

    李修沅下意識的抬起頭，眼眸中迸發出驚喜，失聲喊道：「慕歌！我就知道你沒……」最後那個『死』字，還未出口，就卡在了他的喉嚨里。

    眼前的人，同樣站在逆光之下。

    倉庫里的燈光從她身後射出，將她的輪廓模糊，五官也被籠罩在陰影里。明明看不清，但偏偏他就是知道，這個人不是他熟悉的那個！

    無論是身材，還是感覺都不像，卻又有些似曾相識。

    李修沅突然蹙眉，那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確定起來。

    甚至，這種感覺，讓他忽視了那些倒地的綁匪。

    「你是……誰？」李修沅憋了許久，終於憋出了三個字。他在期待，又有些害怕。

    李修沅的反應，被慕輕歌全部看在眼底。她的唇角，揚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弧。這個笑容一出現，頓時讓李修沅心頭一震。

    『啊！』

    他在心中驚叫了一聲。呢喃的道：「怎麼會有那麼像的表情？怎麼會有？」

    「李修沅。」慕輕歌喊出了他的名字，邁著步子，朝他走近了幾步。

    逆光漸漸褪去，她的身影逐漸在李修沅的眸底變得清晰起來。他的瞳孔，慢慢變大，震驚的眼神開始出現。

    然，當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時，眼神中的震驚和期待卻突然暗淡下來，變成了失望。「你不是她。」

    相似的情景，一樣的神情，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誠然，眼前出現的女子，氣質更為出眾，長相也是他所見過的頂級美女都比不上的，但始終不是他心中盼望的那個人。

    在心中接受這個事實之後，李修沅才注意到那些綁匪倒地的事實。「你殺了他們！」他驚愕的道。

    慕輕歌失笑搖頭：「他們該不該死，法律會決定。」

    這句話……

    李修沅一愣，表情上的錯愕，變成了震驚。

    這對話，讓他無比熟悉。

    因為，在當初他與慕歌第一次見面時，他也問過同樣的問題，而慕歌也是回答了同樣的答案。

    剛才的一問，他是下意識的問出。

    而對面女子的回答，才讓他從恍然如夢的感覺中逐漸清晰起來。

    「你到底是誰？」他失聲問道。他從未知道，自己的聲音，有一天會變得如此難聽。

    「李修沅，你當真認不出我？」慕輕歌眸光在陰影下變得晦暗難明，她又向他走近了幾步。

    兩人，近在咫尺。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兩米。慕輕歌的視線，從他臉上的震驚表情移開，落在他被反綁的雙臂上。

    突然，李修沅只覺得被反綁的雙臂，猛地一松。那緊綁著他的繩子，無聲無息的掉落在地，雙臂也從椅背落下。

    『嘶~！』

    雙臂被綁了許久，早已經麻木。突然被放開，關節上的不適應，令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李修沅用力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肩膀，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對視，那種熟悉的眼神，還有眼中藏著的調侃意味，令李修沅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

    「慕歌你炸死去整容了啊！」

    呵呵！

    慕輕歌嘴角狠狠一抽，心中腹誹了一句。『這個二貨！』

    見慕輕歌『沉默』，李修沅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之前眼中的失望，被驚喜和意外取代，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安心。「不錯嘛！整得比以前漂亮了很多倍。」

    「……」慕輕歌盯著他，有一種無語的感覺。

    「哈哈！我就知道，你還是放心不下我的。只要我出事，你一定會出現救我。」李修沅洋洋得意的道。

    似乎，他被綁架，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就好像對別人說，『唉，誰讓我家就是那麼有錢呢？』

    「不過……」接著，不等慕輕歌說話，他臉上笑容一斂，神情變得格外嚴肅、認真。他站起來，靠近慕輕歌，眼珠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翼翼的道：「你居然用炸死這一招離開，就說明你是真的很厭煩那工作了。雖然你現在整容整得連我都認不出，可是你這樣奮不顧身的來救我，會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說罷，他眼神中流露出感動。

    「你不要瞎想了。我的確已經死了。」慕輕歌無奈的道。

    她決定來見李修沅，就已經打算好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他。就如同司陌說的，他始終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認可的朋友。

    她的朋友不多，除去戰友，剩下的，屈指可數。

    而李修沅，是在這屈指可數之中，最讓她信任的友人。

    就憑他在她墓前說的話，還有那一束束白菊，她就不能一邊隱瞞他，一邊繼續住在其實屬於他的房子裡，心安理得的享受回歸『家鄉』的感覺。

    「我懂。你在那個地方，已經是個死人。他們都給你立了衣冠冢，還授予了英雄烈士的稱號。」李修沅誤會了她的話，點了點頭，按照自我理解的道。他好奇的道：「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瞞過國家的，這個炸死的局，你到底布置了多久？居然連我都瞞著。還有……」說著，他伸出手，摸嚮慕輕歌的臉頰，同時道：「你這整容醫生哪裡找的？居然手藝這麼好！這張臉，堪稱上帝之手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突兀而起。

    「哇！好疼！」李修沅閃電般的收回被慕輕歌打疼的手。

    他的手腕上，紅了一片。

    好在，那片紅只是瞬間，就恢復了原樣。

    慕輕歌的眸光，在看到他手腕的皮膚恢復正常後，才輕笑移開。她使出的力道，心中有數。

    李修沅甩了甩手，怪嗔的看著她道：「我知道是假的，稍有不慎就會變形。你放心，這點常識我懂，不會用大力的。」

    「李修沅。」慕輕歌無奈的搖頭。

    「到！」李修沅立即挺胸抬頭，緊繃著五官面對她。

    這是二人之間常有的畫面。

    每次，慕輕歌被他的腦洞弄得無奈，喊出他的名字後，他都會這般搞怪一番。仿佛她是將軍，他是士兵一般。

    「李修沅，你認真點。我說的話是真的，我真的死了。應該說，慕歌的確已經犧牲，死在一場大爆炸中。」慕輕歌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

    「……」這一次，輪到李修沅無語了。

    他收斂了多餘的神情，只剩下認真的眸光，仔細的打量著她。半晌，他才幽幽的道：「你的意思是，你是鬼？」他的眼神輕移了一下，落在她腳下的影子上。嘀咕了一句：「鬼也有影子？」

    慕輕歌搖頭，開口阻止他的腦洞繼續擴展。「魂魄，的確存在。身為慕歌的我犧牲之後，我的魂魄在虛無空間中飄飄蕩蕩，在另一個世界復生。如今的我，叫慕輕歌。我在兩日前，從異世，跨越星海歸來。」

    李修沅瞠目結舌的看著她，許久不說話。

    慕輕歌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她知道自己的話，玄之又玄，讓人很難相信。可是，這就是事實。

    「你就算是要說謊，也別說這種連三歲小孩都鄙視的話啊。還是說，你在歧視我的智商？」李修沅在沉默之後，終於說了一句。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了慕輕歌一番，對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根本就不信。

    就差沒問，『你是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又或是……友好的打個招呼，『你好啊！外星人。』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就是事實。」慕輕歌突然向後退了幾步，對李修沅道：「我現在就住在你給我的那套房子裡，今晚就到這裡。你處理好這裡的事，如果能夠接受我剛才說的話，明天來房子找我。」

    她說完後，身影虛化，在李修沅面前突然消失。

    「臥槽！」這詭異的畫面，嚇得李修沅向後跌去，正好坐在之前綁他的椅子上。

    他的臉上，寫滿了『見鬼了！』的神情。

    ……

    離開倉庫的慕輕歌，再出現時，已經回到了別墅內。

    她故意在李修沅面前使用空間瞬移之術，就是為了讓他認真思考她之前說的話。如果他不信，無論她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

    倉庫里，李修沅呆坐在椅子上，腦海里不斷重複著慕輕歌消失的畫面。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他的理智才漸漸回歸。

    「這是什麼最新科技？還是武俠小說里的乾坤大挪移？不對啊！乾坤大挪移，也不是整個人消失啊！」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後，李修沅才漸漸定神。

    他暫時將慕輕歌的事放在一邊，看著躺在地上的那些綁匪，找到自己的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吳隊長麼？對，是我。沒錯，我又被綁架了。嗯……你趕緊手機定位，來處理一下。嗯嗯……好的，辛苦兄弟們了。謝謝啊，吳隊長。」

    掛了電話之後，李修沅又看向那些綁匪一眼，冷哼一聲：「惹上我，算你們倒霉。哼！」

    說罷，輕啐了一聲，他才轉身離開。

    他不用再理會後面的事，有人會處理好一切，還會幫他隱瞞與他有關的一切情報，不會讓媒體嗅到風聲，又來堵他的公司，到處派狗仔追蹤他，詢問他被綁架後的內心感受。

    ……

    這一夜，李修沅輾轉難眠。

    不是因為被綁架的事，而是因為慕歌。

    慕輕歌說的那些話，不斷的在他腦海中迴響，像一隻貓一樣，一直撓著他的心，讓他急切的希望天亮。

    等天一亮，李修沅就『蹭』的從床上跳起來，快速的沖了個澡，換上一身休閒衣褲，就給自己的秘書打了電話。

    「喂，今天我不到公司，所有安排，該取消取消，該推後推後。還有，天塌下來，也別來煩我。」

    當電話里響起『嘟嘟』聲後，李修沅的秘書都還眯瞪著一雙睡意朦朧的眼。

    他努力睜開雙眼，看向手機上的時間。

    我天！才六點五十分啊！

    「老闆，你要不要這麼摧殘員工？」哀嚎了一聲，可憐的秘書又將自己投入了被子的懷抱。

    李修沅驅車來到慕輕歌的那棟別墅時，才早上七點三十分。

    在他那輛車的副駕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早餐很簡單，就是一份豆漿，還有兩個豆沙包。這是慕輕歌還是慕歌時，最習慣的早餐。

    李修沅停好車，拎著早餐走向別墅的大門，整理了一下衣領，才按下了門鈴。

    哪怕他心中還是很難接受慕輕歌的說辭，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已經相信了她的話，才會出現在這裡，還帶上了慕歌習慣的早餐。

    叮咚——！

    門鈴響了兩聲，李修沅就聽到了門鎖打開的聲音。

    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準備面對開門的人。卻在開門的瞬間，笑容變得僵硬。

    門縫中露出來的，是一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

    想他李修沅，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就算那娛樂圈裡的那些天王人氣偶像，小鮮肉來比，也不差多少。

    可是，在這張臉面前，他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隻醜小鴨，一隻癩蛤蟆！

    門外的人，僵化的笑容，令司陌眉梢滿意的一抬。

    眼前的人不認識他，他卻認識，這個人就是出現在墓地上的那個男人，也是小歌兒心中的那個摯友。

    雖然是摯友，但只要是異性……唔，都有必要宣誓主權。

    「李先生，你好。我是小歌兒……嗯，對你來說，應該說是慕歌，我是慕歌的丈夫，我叫司陌，很高興認識你。」司陌說完，優雅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神態、語氣，還有動作，完全就像是從現代油畫中，走出來的貴族。

    短短几日，他已經將地球的生活，適應得無可挑剔！

    「你說你是誰？」李修沅從司陌的容貌中警醒，詫異的問道。

    司陌淡淡的笑了笑，再次道：「慕歌的丈夫。」

    「爸爸……這位叔叔是誰？」被司陌用神識招來的司慕，從半開的門後擠出可愛的臉蛋，好奇的打量著李修沅。

    司陌的大手，輕落在司慕的頭頂，親昵的揉了揉，在李修沅震驚的表情中，好心解釋：「這是我和慕歌的兒子，司慕。」

    說著，他又看向小魔怪，笑得格外的炫目，「這是你媽媽的好友，你要叫李叔叔。」

    丈夫！兒子！叔叔！

    李修沅覺得自己被信息量極大的幾句話，衝擊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站在他面前的父子二人，居然都有一雙好看得，簡直可以勾魂奪魄的珀色眼眸。

    「你們兩個讓開。」清冷的女聲，從門後響起，將李修沅呆滯的畫面震碎。

    目的已經達到，司陌依然保持著禮貌的笑容，彎腰將兒子抱在懷裡，側身退到了一邊，露出了身後，從樓梯走下的慕輕歌。

    慕輕歌瞪了司陌一眼，後者眸中卻透著無辜。

    她眼神輕移到門外的李修沅身上，又最終落在了他手裡提著的早餐袋上。

    走到門邊，不給李修沅開口的機會，她便主動道：「豆漿和豆沙包？」

    李修沅木木的點頭，抬手將早餐遞了過去。

    慕輕歌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早餐，微微一笑，伸手接了過去。

    司陌眸光一暗，在暗地裡掐了小司慕一把。

    「媽媽，我想吃！」小魔怪立即配合演出。

    慕輕歌嘴角一抽，看向李修沅。

    後者回過神來，訕笑道：「小孩子是餓不得。」

    「謝謝李叔叔。」慕輕歌對小司慕道。

    「謝謝李叔叔。」小司慕立即乖巧的重複了一便。

    「乖！」如果有鏡子，李修沅一定看得到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難看。

    「進來說吧。」慕輕歌將早餐遞給小司慕，側身讓李修沅進來。

    司陌也見好就收，帶著小司慕和早餐，轉身離開。

    李修沅進來，慕輕歌在後面關了房門，就聽到他有些尷尬的道：「不知道你這裡還有其他人，否則我就帶三份早餐過來了。」

    「沒事，現在食物對我來說，並不是必需品。」慕輕歌隨意解釋了一句。

    李修沅轉身看向她，這一次的打量，透著複雜的情緒，仿佛要把慕輕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被他的視線打量，慕輕歌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領著他往房中走去，低聲道：「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回答。所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