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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戰鼓響,紅燭帳,度春宵

2023-09-27 19:59:12 作者: 蕁秣泱泱
    蒼闌山脈,草木繁盛,獸族盤踞。這裡,是天然的狩獵場,也是收割人命之地。

    一隻外形奇特的兔子,藏於荊棘之中,那雙金色的眼眸,如同火焰燃燒般,一隻緊緊的盯著涯下滴落的白色乳液。

    那些乳液每一滴,都滴在岩縫中長出的一竄殷紅果實。似乎,是在滋養這果實的成熟。

    而在兔子周邊,躺滿了一地的屍體,都是屬於獸族的。

    這些屍體中,有修為在人類灰境的獨角狼,也有進入銀境的三眼乾豹、赤練銀莽……甚至,還有一隻三頭巨猿。

    它們屍體的一個共同點就是,頭顱被爆開,裡面的腦髓早已不知所蹤。

    『快了,快了!』犼緊盯著那逐漸成熟的果實,心中隱隱激動。

    只要吃了那些果實,他的傷就能恢復很多,最起碼能夠回到遇到荊家人之前的狀態。

    突然,一陣腳步聲出現在犼的身後,他猛地轉頭,眸光狠戾的想要殺掉靠近的任何生物。然,當一個陰影籠罩在他之上時,他感到渾身毛髮倒立,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

    他抬起金色的眸,看到了一張絕世傾城的俊美面孔。

    那張臉,對著他露出淡淡的笑意,卻讓他金眸猛縮,目露凶光。

    「原來你在這裡。」司陌彎下腰,大手直接拎住了犼脖子上的皮毛,將他從荊棘中提起來,抱在手中。那語氣如同是外出尋找離家走丟的寵物一般。

    「你怎麼在這?」犼警惕的盯著他道。

    司陌嘴角輕揚,語氣真誠的道:「你也太調皮了,這麼久不回家,小歌兒會著急的。」

    『我急你大爺!』

    犼在心中狂怒,卻不敢真的對這個男人進行挑釁。

    因為,他真的有能力一把捏死自己!

    「咦?居然是玉漿果。」司陌的視線,落在了那岩縫中長出的一串誘人果實。「用玉漿果煉製的丹藥,療傷能力會提高几倍,這麼好的東西,小歌兒應該會喜歡。」

    「那是我的!是我發現的!」犼怒道。

    他守了這玉漿果這麼久,還殺了那麼多干來覬覦玉漿果,跟他搶玉漿果的獸族,怎麼可能到關鍵時刻,就放棄?

    司陌珀色的眸子輕移到他身上,微微眯著,眼縫中透著危險的光芒,保持笑容道:「你是小歌兒的契約獸,你的就是她的,她的也還是她的。」

    『臥……槽!』

    犼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瞪大著雙眼盯著司陌,譏諷的嘲笑,「你的手下知道你這麼不要臉麼?」

    司陌嘴角笑容擴大,笑眯眯的看著犼,卻將他看得毛骨悚然。

    司陌拍了拍他的頭,含笑道:「不過,既然是你發現的,也算是有功,我就賞你一顆。」

    我賞你妹啊!

    犼欲哭無淚。

    這時,岩縫中,一道光華冉冉而升,玉漿果的香氣開始四溢出來。

    那香氣,引誘得犼口水直流,恨不得撲過去一口把玉漿果全部吃下。只是,他如今卻動彈不得,抓住他的男人,緊緊的按著他的脖頸,隨時都可以一把捏碎。

    「可以摘了。」司陌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喜悅。

    他一招手,長在岩縫中的那串玉漿果便自動脫落,朝著他手中飛來。

    犼眼睜睜的看著到手的鴨子飛到了司陌手中,那雙眼睛簡直恨不得掉落出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玉漿果落在司陌掌中,一道刺眼的光芒閃過,弄得犼不得不閉上雙眼。

    等他再次睜開時,司陌掌中就只剩下一顆孤零零的玉漿果。

    「吼——!」

    犼迫不及待的發出吼聲。

    司陌將手中的那顆玉漿果輕輕一彈,就朝著犼的嘴巴飛去。

    犼一張嘴,立即接住吞下。

    頓時,它的身體毛髮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緋色光暈,將它環罩。而犼也慢慢閉上了眼睛,似乎正在煉化玉漿果中的能量。

    司陌垂眸看著他,大手順了順他頸間的軟毛,帶著他一起返回龍牙營地。

    「這麼久的時間,小歌兒應該也談完了吧。」司陌低喃自語。

    ……

    龍牙營地,四周燃燒的火盆,照亮了操練場。

    夜已深,眾人都已經回去休息。而慕輕歌卻獨自一人站在操練場中,玲瓏槍被她握在手中,矗立在腳邊。

    夜風吹過,空氣中有些濕悶。

    她的髮絲,被風吹起,輕甲戰袍獵獵作響。

    慕輕歌閉著雙眼,絕美的五官帶著幾分冷峭和凌厲,似乎沉浸在什麼之中。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希望你能去看看娘。』

    『娘也有苦衷,希望你原諒她。』

    『娘一直都很思念你,如果知道你已經來到了中古界,一定會十分開心。』

    『我們在浮沙城桑家等你。』

    慕輕歌募然睜眼,清透的眼眸中浮出一片冷芒。她用極低的聲音緩緩的道:「慕輕歌,你如果還活著,你會如何答覆?桑藍若與我來說,與路人無疑。」

    她無法體會桑藍若的苦楚和艱難,而同樣的,慕輕歌的艱辛,一步步的走到這裡,也是他們無法想像的。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真正的慕輕歌,早已經死在了桑藍若編織的謊言之中。

    找桑藍若,是為了要一個答案。

    而如今,答案已經得到,她還有必要去浮沙城桑家麼?

    她心中的氣,是為了真正的慕輕歌,是因為真正的慕輕歌已經死了。她取代了她,接收了她的一切,而如今,她找到了桑藍若的消息,她卻更加心疼那縷早已消散的芳魂。

    慕輕歌突然一腳踢向槍身,玲瓏槍拔地而起,被她握在手中,劃出了一道凌厲鋒芒。

    『慕輕歌你會原諒將你拋棄了十九年的母親麼?你會恨她的布置,讓你不得不隱藏女兒身,最後慘死戰場麼?』慕輕歌握著玲瓏槍,在操練場上揮舞著。

    槍法快如風,疾如電,利如刀,在她身周不斷發出銀色鋒芒。

    墨發輕揚,輕甲血袍,玲瓏槍在慕輕歌的揮舞中,發出了清脆嘹亮的槍鳴。漸漸的,驚動了龍牙營地中的人。

    本已經安歇的龍牙衛們,紛紛走出帳篷,圍在了操練場的四周。

    他們看著他們的小爵爺,看著她揮舞的槍法,似乎感受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沒有人說話,只是默默看著。

    人,越來越多。

    很快,五百龍牙衛,全部站了出來,墨陽也在其中。

    幼荷,花月出來了。

    白矖,銀塵也站在了操練場邊。

    荊海和元元也站在了一起。

    炫雅、樰琊並肩而立,眼中帶著疑惑。

    炫奎也在其中,與眾人默默看著。

    在主帳外的平台上,從蒼闌山脈帶著犼返回的司陌,如孤峰般安靜的站著,珀色的眼眸靜靜的看著那在操練場中肆意而武的女子。

    「少主這是怎麼了?」炫奎詫異的問。

    樰琊蹙眉抿唇,淡淡的道:「少主的心亂了。」

    「小師叔,教官怎麼了?」同一時刻,荊海也在問著身邊的元元。

    元元漂亮的臉上,有些擔憂,「老大心情不好。」

    慕輕歌手中的槍影越來越快,她的身影也藏於之中,看得人眼花繚亂。玲瓏槍法被她不用靈力的耍出,一遍又一遍。

    這種純粹力量和速度的展示,卻更能讓人感受到玲瓏槍法的強大。

    轟隆——!

    突然,夜裡打了一個響雷,閃電劈開了夜幕蒼穹,照亮了日暮草原的一瞬。

    墨陽身子一凜,大聲道:「取鼓來!」

    龍牙衛聽令,立即轉身,從營帳中取出幾百個鼓。他們迅速圍繞操練場一圈,將鼓架在了自己面前。

    墨陽站在其中,手中高舉鼓槌,猛地擊向鼓面。

    咚——!

    鼓聲在龍牙營地中響起。

    隨著墨陽起鼓,五百龍牙衛也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鼓槌,有節奏的敲響了自己面前的鼓。

    咚——!

    咚咚——!

    咚——!

    整齊的鼓聲,掩蓋了天空中的雷鳴,以一種強悍的氣勢,從龍牙營地中蔓延而去,漸漸覆蓋整個日暮草原。

    鼓聲中,慕輕歌手中的槍仿佛注入了更多的力量,揮舞得更加凌厲,發泄著她心中的憋悶。

    一道道槍尖划過的銀芒不斷的在她身邊出現,玲瓏槍就像是她身體的延伸,越發靈活起來。

    踩著鼓點,慕輕歌仿佛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界,忘記了煩惱,忘記了初衷,徹底的沉浸在玲瓏槍法之中。

    「他們在幹什麼?」炫雅驚訝於龍牙衛的擂鼓。

    樰琊卻理解的道:「他們在以自己的方式,與少主一起承擔。他們在用這鼓舞士氣的鼓聲,告訴少主,他們永遠陪伴。」

    炫雅眼中充滿驚駭,震驚的看嚮慕輕歌,看向龍牙衛。

    在鼓聲槍影中,她似乎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慕輕歌與龍牙衛之間那種永恆不變的緊密聯繫。

    這些人,他們雖然不一定是最強的,但對於慕輕歌,他們卻是最勇猛的戰士!最可靠的戰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飄蕩,驚醒了日暮草原的夜。

    那千千萬萬頂帳篷里,斷斷續續的走出了各種人,他們站立在自己的帳篷之外,帶著疑惑,看向鼓聲發出的方向。

    「是龍牙營地!」

    有人辯出了鼓聲傳來的方向。

    「怎麼會半夜擂鼓?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但是這鼓聲聽起來,還真是有一種振奮人心,鼓舞士氣的作用。」說話之人,不由得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桑家營地之中,桑雪舞和桑翊塵從龍牙營地返回,並沒有休息。

    鼓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兩人相視一眼,從帳中走出,看向了龍牙營地所在的那座山丘。

    一聲聲的鼓聲,仿佛敲中了他們的心。

    雖不明白,他們卻在鼓聲中聽出了許多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是姐姐麼?」桑翊塵沉浸在鼓聲之中,低聲的問道。

    桑雪舞沒有回答,她只是在認真的聽著鼓聲中的訴說,一種莫名的心痛讓她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鼻頭微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不停歇,讓日暮草原提前甦醒。

    秦亦瑤站在自己的營帳外,遠眺著黑夜中的龍牙營地,呢喃的道:「是慕家戰鼓之聲……你怎麼了?不開心麼?」

    韓家營地中,韓采采被鼓聲驚醒,他衝出帳外,看向鼓聲發出的地方,眉頭緊蹙。

    韓伊人也同樣被驚醒,她快步來到自己二哥身邊,疑惑的問道:「這大半夜,哪來的鼓聲?」

    韓采采卻沒有回話,而是沉浸在那鼓聲之中,喃喃的低吟:「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二哥你在念什麼?」韓伊人聽不清楚,追問了一遍。

    可是,韓采采卻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他狹長的雙眸中,突然被心疼籠罩,呢喃自語:「我總算體會到了你在念這首詩的心情。」

    或許,這首詩代表的不是慕輕歌一個人,而是一種意志。

    慕輕歌的意志,太強,強得讓他感到自慚形穢。

    轟隆——!

    夜空中,雷鳴再起,似乎不滿慕家的鼓聲,搶了它的風頭。

    然,無論雷聲再如何駭人,慕家的鼓聲都井然有序,沒有一絲慌亂,一陣陣,一聲聲的敲打著人心。

    這裡,是流客聚集之地。

    慕家的鼓聲,勾起了他們鐵血江湖的回憶,讓他們沉浸在各自金戈鐵馬的往事中。

    沒有利益,沒有陰謀暗算,只有著萬丈豪情!

    贏家的營地里,贏澤披著長袍,站在帳中。

    他的帳簾被人掀開,姬堯嫿走了進來,對他道:「聽見了麼?這鼓聲好像是從龍牙營地中傳來的。」

    「鼓聲這麼大,我又沒聾,自然聽見了。」贏澤淡淡的回答。

    姬堯嫿伸出小手指撓了撓耳朵,笑道:「這擾人清夢的東西,不如咱兩一起過去把這些鼓打破如何?」

    「這鼓聲很好聽。」贏澤說了一聲,轉身坐下,閉上雙眼,似乎認真的聆聽著戰鼓之聲。

    姬堯嫿一愣,眨了眨眼,眸光飄向了帳外。

    咚——!咚咚——!咚——!咚咚咚——!

    悠揚鼓聲,生生不息,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更能敲擊人心。

    日暮草原上的人,幾乎都受到了鼓聲的影響,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沉浸在鼓聲之中,期望鼓聲永不停。

    夜空的雷鳴,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權威被挑戰。

    它不僅開始怒吼,還招來了狂風,肆虐的刮向日暮草原。

    龍牙營地中,狂風肆虐,吹得每個人的衣角都獵獵作響,旗幟飛揚。狂風吹得慕輕歌的髮絲狂舞,而她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舞著玲瓏槍。

    絕妙的槍法,以另一種姿態,呈現在眾人眼前。

    地上的沙塵,被狂風捲入空中,想要迷了眾人的眼。然,龍牙衛們,卻絲毫不受影響,繼續擂著手中戰鼓。

    這是慕家軍中戰鼓,鼓聲代表了慕家軍的意志,代表了鐵血軍人永不倒塌的鋼鐵意志。

    這是第一次,慕家軍的戰鼓之聲,響徹在中古界的大地上。

    咔嚓——!

    一道閃電劈過,仿佛要劈開天際。

    閃電從空中落下,直接劈在了龍牙營地中操練場旁的一棵樹上。

    樹幹斷裂,天火燃燒著樹枝,將操練場照得更亮。

    操練場中的慕輕歌,進入了一種人槍合一的境界,她的眼中只有玲瓏槍,還有那一直陪伴著她的戰鼓之聲。

    嘩啦——嘩啦——!

    傾盆大雨,終於從天而降。

    豆大的雨點,落在戰鼓之上,鼓槌擊落,震得水花跳躍,四濺而開。

    慕輕歌沒有因為暴雨而停,鼓聲亦沒有停。所有的人,都陪著慕輕歌在淋雨,即便是司陌也不例外。

    他站在雨中,看著那個令人心疼的女人,沒有阻止,沒有相勸,只是陪伴。

    雨水,從慕輕歌臉龐滑過,卻沖刷不掉她眼眸中的清透凌厲。

    大雨的突降,澆醒了不少沉浸在鼓聲中的人。他們紛紛返回帳篷避雨,卻已經沒有了睡意,依然在安靜傾聽著那能感染人心的戰鼓之聲。

    「二哥,下雨了,我們進去吧。」韓伊人一手擋在自己額前,一手拉扯著韓采采的衣袖。

    韓采采卻站在大雨中渾然不覺,只是痴痴的凝著龍牙營地的方向,感受著那一聲聲的鼓聲。

    他感受到了此刻慕輕歌的無助和糾結,他恨不得立即衝過去陪在她身邊,擁她入懷。

    可是,他卻被一種無形的東西絆住了腳,無法走過去。

    『不夠!還不夠!我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你,我還沒有足夠的資格站在你身邊!』韓采采藏於袖中的手,漸漸握成了拳。

    「二哥……」韓伊人使勁拉扯著韓采采,將他帶回了營帳之中。

    ……

    龍牙營地,大雨無情的沖刷。

    司陌將犼扔到帳篷的角落,突然走向了堆滿酒水的地方,拎起了一壇烈酒,走向操練場。

    他的女人,這個時候需要喝酒!

    他從雨中邁步而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炫雅和樰琊看向他,本就對他身份疑惑的兩人,此刻更加疑惑。她們疑惑的是,不知道司陌要做什麼,手中還端著一壇酒。

    「小歌兒,接酒——!」司陌突然出聲,他手中的酒罈被他直接扔向了慕輕歌。

    聽到司陌的聲音,慕輕歌沒有轉身,而是順勢將玲瓏槍向後一收,用槍尾接住了飛來的酒罈,她微微用力,槍尾輕顫,將酒罈拋入空中,在大雨中划過一道彎弧,落入了她的手中。

    單手撕開酒罈上的封土,慕輕歌抓住酒罈的口,反手舉起酒罈朝她傾下。

    晶瑩的烈酒,混著雨水,傾瀉而出,進入了慕輕歌的口中。

    她仰頭喝酒,任由雨水沖刷她的臉,她的身體,烈酒順著她的喉嚨而下,燃燒了她的血液。

    鏘!

    玲瓏槍尾插入地面,筆直的槍桿直衝雲霄,安靜的陪伴著慕輕歌。

    一壇烈酒,不一會,就已經見底。

    慕輕歌將空了的酒罈猛地朝地上一摔,頓時摔得四分五裂。

    戰鼓,在這一刻整齊停下。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著慕輕歌。沒有任何言語,只有身體力行的陪伴。

    突然間,慕輕歌覺得自己並不孤單。她的眼神,掃向一張張面孔,最終落在了司陌那張傾世之顏上。

    仿佛是感受到慕輕歌的眼神,司陌朝她走來。

    大雨落在他們身上,早已經把他們濕透。

    司陌來到慕輕歌面前,突然將她抱起,慕輕歌也沒有反抗,而是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抱,驚呆了不少人。

    其中,最震驚的就是炫雅和樰琊,當然還有單純的荊海,也嚇到了如今簡直把慕輕歌當偶像崇拜的炫奎。

    墨陽的眼神,有些黯淡,緊緊的握著鼓槌,卻沒有任何不該有的動作。

    司陌橫抱著慕輕歌,轉身離去,走向主帳。

    經過幼荷與花月時,對她們吩咐:「幼荷花月,進來服侍。」

    幼荷與花月當即領會,立即去準備熱水,還有換洗的衣服。

    樰琊臉色蒼白的站在雨中,司陌和慕輕歌親昵的舉動,讓她不敢去想可能發生的事。炫雅臉色也十分古怪難看,她看向樰琊道:「我現在似乎知道,為何少主對你我二人不動心了。」

    這句話,如尖刀一般,刺入了樰琊的心,疼得她難以呼吸。

    她不想再去看,轉身逃似的朝自己的帳篷跑去。炫雅看著她的背影,緩緩搖頭,跟了上去。

    「鼓聲停了。」贏澤有些遺憾,聲音中透著意猶未盡的感慨。

    姬堯嫿卻伸了個懶腰,一臉解脫的道:「終於停了,再不停我就要暴走了!」他打著哈欠道:「我先回去睡個飽覺再說,等我睡醒了……哼哼。」他走向帳篷外,背對著贏澤的眸中,閃過一道冷芒。

    ……

    龍牙營地,主帳內,霧氣繚繞,厚實的帳篷,也隔絕了外面的雨聲。

    司陌已經一身乾爽的坐在床上,褪下玄色長袍,只穿著白色的裡衣。墨發白衣,風姿絕塵,宛如初見。

    慕輕歌洗完澡,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頭髮還在滴水,濕漉漉的貼著。身上也只穿著寬鬆的裡衣。左耳上的紫色耳釘,早就被她取了下來,卸去了偽裝,恢復了嬌俏。

    幼荷與花月早已經退出了主帳,此時,主帳之中,就只有他們二人。

    司陌看向她,眸光落在她滴水的發梢上,不由得皺了皺眉。「過來。」

    他向她命令。

    慕輕歌依言走過去,走到床邊,坐下。司陌從她手中扯過乾淨的布帛,在她頭上輕擦。

    一股暖暖的氣流,在慕輕歌的頭上盤旋,令她十分舒適,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等到她感覺自己的頭髮幹了之後,她才發現,這個男人居然用靈力在幫她烘頭髮。一種被溺愛的感覺,讓她心底感動。

    她轉身,坐在司陌對面,眼神有些歉疚的道:「抱歉,我之前失態了。」

    司陌緩緩搖頭,捏了捏她的鼻尖,用寵愛的語氣道:「我只在意,我的小歌兒現在好點了沒?」

    慕輕歌露出笑容點頭,釋然的道:「好多了。其實,糾結的不過是一些過往之事,根本沒有必要在意。」

    她是在為真正的慕輕歌抱不平,也是為自己。因為,如今的她就是慕輕歌!

    慕輕歌給了她身份,但是如今腳下的路,卻是她一步步走出來的。

    尋找桑藍若,搞清楚當初發生的事,是她對慕雄的承諾,也是能為真正的慕輕歌所做的事。那短暫的相處中,她清楚的感受到慕輕歌對於父母的思念。

    否則,也不會一直按照母親的吩咐,女扮男裝默默承受著一切。

    因為,她心底始終堅信,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任務,她必須要完成好,必須要保護慕家。

    然,當她真正揭開謎底之後,她的心情又糾結複雜起來。

    「看來,我還是要去浮沙城一趟,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然後把這些事情想辦法告訴爺爺,這樣這件事才算了結。」慕輕歌對司陌道。

    「不用勉強自己。」司陌溫柔的道。

    慕輕歌點頭笑道:「不勉強。這件事本來就是要去做的,也是我對爺爺的承諾。」她不知道見到桑藍若後,是否會像對慕雄和慕連蓉那樣對她,也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但是逃避,從來都不是她會去做的事。

    所以,浮沙城,她必須要去!

    桑藍若,她也必須要見!

    還有,既然桑藍若花了十九年都無法救回父親,那麼她就要帶走父親,不會再把他留在桑家。

    即便慕連城要死去,也應該是死在慕家!

    「對了,突然間多了個弟弟妹妹,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奇怪。」慕輕歌對司陌道。

    司陌抬了抬眉,揉著她的頭髮道:「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慕輕歌贊同的點頭,自我調侃的道:「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在見到桑雪舞的時候,我會有一種親切感,看到桑翊塵時,也有似曾相識的錯覺,原來是血緣作祟。」

    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受,突然冒出來的弟弟妹妹。

    但是,那種慕家後代不止她一人,她也有手足的感覺,又讓她覺得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個消息,爺爺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司陌對慕輕歌笑道。

    慕輕歌皺眉,「可惜,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讓爺爺知道。」她身在中古界,不止何時才能回去,慕家除了她之外,還有後的事,又怎麼通知爺爺呢?

    「我幫你?」司陌主動道。

    慕輕歌眸光一亮,激動的道:「你有辦法?」

    「說說你想要如何。」司陌珀色的眼眸中,滿是寵溺的看著她。

    慕輕歌想了想,一邊思考,一邊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能讓我和爺爺相互傳遞消息?」

    一說完,慕輕歌就搖了搖頭。

    如果真有這種辦法,依照司陌的性子,早就在他們兩人之間用上了。

    「是有點強人所難了。」慕輕歌訕笑道。

    司陌笑道:「雖然暫時無法滿足你的要求,但我會仔細考慮的。現在小歌兒如果想要向臨川慕家傳遞消息,我可以幫你。」

    「什麼!」慕輕歌眸中神采飛揚。

    司陌拿出一張透明的卡片樣的東西,慕輕歌凝著問:「是什麼?」

    「這叫傳信符。可以記錄說下的話,發送到想要傳遞的地方。但每一張只能使用一次,這次我帶來了三張,下次我多帶一些給你。」司陌解釋。

    「這麼神奇?」慕輕歌眨了眨眼,伸手接過傳信符。她對司陌,自然不會客氣什麼。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不過,傳信符只能把消息傳回,不能帶來回應。」司陌道。

    慕輕歌沉吟了一下,道:「也就是說,爺爺收到消息後,卻不能給我回信。」

    司陌點頭。

    但他馬上道:「我也可以派人給老爺子送一些傳信符。這樣,就可以達到你所想要的那種效果,只是不能像你所期待的那樣,實時互通。」

    「好!」慕輕歌乾脆的道。隨即她又笑了起來,調侃的道:「我爺爺曾經叫你一口一個聖王老人家,而你如今又叫他老爺子,這凌亂的稱呼。」

    司陌幽怨的道,「對於修煉之人來說,年齡根本就不算什麼。而且,我是他的孫女婿,稱呼他爺爺還是老爺子,都是正確的。」

    慕輕歌瞠目結舌的看著他,沒想到司陌那麼能掰。說了半天,不就是不願承認自己老么。

    「咳咳。」慕輕歌轉移話題,「這個傳信符多久才能到爺爺那?」

    「一天。」司陌回答。

    一天?這還挺快的!

    慕輕歌看了司陌一眼,深呼吸了一下,對著傳信符道:「爺爺,我是輕歌。我已經找到了桑家,原來……桑藍若沒有死,她當年找到了爹,卻被桑家人帶回了中古界。那時,她肚子裡已經有孕,替慕家生下了一對龍鳳胎。我已經見到了。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他們,面對桑藍若。還有,他們說爹還有救,我會去看看,不管爹救不救得回來,我都會把他帶回你身邊。我在這裡一切安好,你也要保重身體。對了,姑姑怎麼樣?我的表弟或表妹,如今應該會叫爺爺了吧,替我向他們問好。我會回來的。」

    慕輕歌說完,看向了司陌。

    司陌教了慕輕歌一個法決,慕輕歌使出之後,手中的傳信符化為一道白光,飛了出去。

    「這就行了?」慕輕歌詫異的道。

    司陌點頭,「老爺子很快就會收到你的消息。」

    他握起慕輕歌的手,對她道:「我也會立即傳信回去,派人給老爺子送符。」

    「謝謝。」慕輕歌感動的道。

    「傻瓜,你不是說我的就是你的麼?用自己的東西,談什麼謝?」司陌笑道。

    慕輕歌笑了笑,對他道:「今晚,我恐怕嚇壞了不少人。」

    「偶爾放縱也是好的,小歌兒,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司陌搖頭道。

    慕輕歌深吸了口氣,點頭道:「一開始,我的確是因為心亂而動,不過後來我卻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境界,讓我對玲瓏槍法有了新的認識,這算是意外收穫。」

    「那我要恭喜你了。」司陌把玩著她的髮絲,笑得如沐春風。

    那張俊美無雙的臉,眉目如畫,無可挑剔,仿佛收攬了世間萬般風情。慕輕歌看得有些痴,她不得不承認,這張臉,有著足以讓所有女人沉淪的魅力。

    好在,司陌不常現於人前,她可以獨享這份美貌。

    突然,慕輕歌眸光一厲,一把抓住司陌的衣襟,將他來到自己面前,警惕的問道:「在你的地盤,有沒有什么女人愛慕你?」

    在司陌還未開口時,她又警告,「不要騙我說沒有!」

    司陌張了張嘴,無奈的看著強勢的小女人道:「的確不少,但是我對她們都無意,她們也知道。」

    「她們?看來人數還不少。」慕輕歌的語氣中,多了幾分酸意。

    「我心中只有小歌兒一人,你說的那些女人,我甚至連長相名字都記不住。」司陌趕緊表態。

    慕輕歌咬牙道:「你可是我的,誰敢覬覦你,就是在挑釁我!」

    司陌忍笑點頭。

    雖然,慕輕歌表白的方式總是那麼霸道,但他就是該死的喜歡。

    突然,慕輕歌傾身,靠近了他。

    司陌不由得屏住呼吸,珀色的眼眸帶著一絲異色看著她,猜測著她的用意。

    慕輕歌清透的眼眸,打量著司陌的臉,眼神從他的臉上掃過,從眉眼,到鼻峰,又到櫻唇,接著掃過他的喉結,衣襟中若有若無的鎖骨。

    帳內,出現了吞咽的聲音。

    司陌看著她,珀色的眼眸中,有著詫異、期待、還有激動的各種情緒。

    慕輕歌的視線上移,與他雙眸對視。她聲音沙啞的道:「為了讓你不被人惦記著,我決定還是要留下一個印記才行。」

    「小歌兒想留下什麼印記?」司陌緩緩的道。他的聲音中,此刻也不如平常那般平靜,有些輕顫,卻釋放著一種能勾魂奪魄的力量。

    他的視線,因為慕輕歌的姿勢,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她寬鬆衣襟里,若隱若現的誘人風景。

    司陌的呼吸一滯,那藏於衣襟下的風景,簡直就是他見過的最美好的風景,沒有之一。

    「我要你。」慕輕歌清晰的吐出這三個字,身體向前欺來,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司陌向後仰去,手肘撐著床榻。

    我要你!

    這三個字,撞擊著他的心臟,讓他的心臟開始了劇烈的跳動。「小歌兒,你知不知對你自己在說什麼?」

    慕輕歌欺身而上,一隻手同樣撐著床榻,另一隻手卻勾起了司陌的下巴,她吐氣如蘭的道:「當然知道!我想清楚了,反正你都是我的人,我幹嘛要忍著委屈自己?」

    司陌太陽穴一抽,磨著牙道:「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該死的,到底是誰在強忍著?

    慕輕歌聳了聳肩,不在意的道:「所以,我決定了,今晚就要了你,讓你有名有份,徹底成為我的人,斷絕了外面那些野花野草的心思。」

    司陌的眸色軟化下來,珀色深邃的眸底,漸漸浮現一抹瑰色,妖冶誘惑,如同罌粟般,散發著催人的香氣,一步步的引誘著慕輕歌。

    「小歌兒,你不會後悔吧。」司陌的聲音,因為慕輕歌的舉動而變得滾燙沙啞。他在克制著自己,但是如果現在這個小東西想要退縮的話,他也不允許了!

    「後悔?」慕輕歌一挑眉,霸氣的道:「本爵爺從來不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怎麼寫!」

    「阿陌,你準備好了麼?」慕輕歌對司陌展露出絕美的笑容。

    司陌心中漏跳一拍,眯起雙眼,用沙啞的聲音道:「我的小歌兒,你準備好了麼?」

    燭光映照在兩人臉上,同樣的絕美,傾城。即便是在外表上,兩人都是不甘示弱的爭鋒。勢均力敵的美貌,在這搖曳燭光之下,卻變得柔和融洽,是那麼的般配。

    「紅燭暖帳,*一刻值千金。」慕輕歌屈指一彈,無形的勁道,撲滅了燭火,讓帳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是,大雨過後,重見天日的星輝,卻灑了進來,落在床榻的兩人身上,讓他們能彼此看清。

    司陌的眸底,倒映著慕輕歌此刻絕美嫵媚的身影。

    而慕輕歌眼中,也倒映著司陌溫柔繾眷的眼神……

    終於,她低下頭,在男人的期待中,捕捉到了那微涼的唇瓣,嗅著他的氣息,輕易的撬開了他的防守。

    慕輕歌的主動,讓司陌眼中的那一絲隱藏的忐忑,終於化為驚喜。

    他摟住慕輕歌的纖腰,用力一翻,把她壓在身下。化被動為主動,瘋狂的索取著她唇中的美好。

    主攻權被搶,慕輕歌不甘示弱的瞪大雙眼,同樣用力翻身,調轉了他們二人的位子。

    再次被慕輕歌壓在身下,司陌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將慕輕歌挑釁的表情,收納眼底,他決定,就由著她一次。司陌放棄了反抗,慕輕歌興致高昂。

    這一吻,極其熱烈,仿佛能熔化他們彼此。

    情不知說起,卻在默默中沉澱發酵。或許,在慕輕歌剛剛穿越而來的那一刻,與司陌的初見時,他們之間就註定了彼此的緣分,卻不自知。

    又或許,那個時候,若是有人告訴她,她與司陌會有這樣的緣分,她也會不屑的冷笑,選擇不信。

    然,今夜,她卻心甘情願的把自己交出去,讓那個男人以償所願……

    雨後的夜空,變得更加明亮清晰,星輝照耀,如繁花似錦,籠罩著軍中主帳,掩蓋了那一層迷人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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