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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48:26 作者: 厘多烏
    「其實……若真要說起遺言來,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我既無家人,又無同僚,左鄰右舍也並不認識,倒是街上幾個刺繡的嬸嬸還算認識一二,可人家有親有屬,與我又連不上勾,唯一還算有些牽連的,也就只有容王了,可我著實不忍送份遺書給他,但……總不能遺言也不留吧?」她一邊琢磨起來。

    林殊也不催,繼續提筆等著!

    直到筆尖上的墨汁幹了,又在硯台里沾了沾。

    紀雲舒終於眸子一亮,說,「對了,倒是有些要交代的,只是,可能有些長,林大人不要介意。」

    「沒事,你說吧。」

    她清了清嗓子,「我在竹溪園裡放了兩個檀木盒,一個裡面裝著作畫的工具,一個裝著各種樣式不同的小刀,我若死了,放置在那裡也有些可惜了,嗯……我想將其中作畫的工具留給裕華閣的唐姑娘,她性子比較急燥,有時候又喜歡衝動行事,若是將這畫具給她,希望她能定定性子,畢竟,若是將來她與莫若成了親,總不能一輩子打打殺殺吧?說到這裡,我還有幾句留給莫若,從京城到御府,幸好一路有他幫忙,我本該當著他的面正式與他說聲謝謝,現在只能寫在遺書中了,不過,字雖冷,我的誠意還是很足的……「

    林殊一直埋頭在寫。

    紀雲舒收了音,擔心他跟不上,便問,「林大人,是不是我的話太多了?」

    「還好還好。」他落完最後一划,收了筆,將紙扇了扇,好讓上面的墨水干一些,才朝紀雲舒遞了過去,問,「你看看,還有什麼要補的?」

    她接過來,一一檢閱,眉心不經意間輕皺了幾下,搖頭,「不行,還是寫些別的吧。」

    說完,她將手中那份寫著密密麻麻的紙撕了。

    於是,林殊又重新開始寫。

    這回,紀雲舒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些。

    寫完後,林殊又拿來給她看。

    算是滿意了。

    她虧贊道:「林大人果然才識淵博,我說得如此凌亂,你卻組織得這般好,字跡也很工整。」

    「客氣!」林殊開始收拾東西,將寫好的遺書折好,說,「如果紀姑娘沒有別的事要交代了,那我就先走了。」

    「多謝林大人。」

    林殊也不多說什麼,拍了拍沾了灰的袖子,起身出了牢房。

    從頭到尾,兩人根本沒有過多的交流,就好像根本沒有在鳴山書院見過面。

    等林殊走後,獄卒就將牢房的門關上了。

    昏暗的牢房內,紀雲舒面色沉靜,手中那根長長的稻草在她手中一點點折彎。

    她看著雜亂的稻草上被自己被撕爛的遺書,那零零碎碎的紙片上,依稀還看得見幾個完整的字。

    明天、子時、準備、刑場……

    這些詞,都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是林殊自己寫的。

    為了以防萬一,她將那些碎片撿起,又重新撕了一遍。

    這回是真成渣了!

    突然,她腹部猛然一疼。

    蟾毒又發作了!

    她曲起膝蓋,從衣袖中取出莫若留給自己的藥瓶,雙手抖顫的從裡面扣出一粒藥丸,落在掌心,可……她盯著那粒藥看了好一會,暗暗一咬牙,將藥又塞回了瓶子中,冒汗的額頭抵在膝蓋上,

    很快,疼痛的感覺已漸漸蔓延全身,她慘白的雙唇死死咬著,雙手拽著衣裳,幾乎要將身上的布料抓破、扯爛。

    倒是要看看,自己是否能挺得過去?

    ……

    另一邊,林殊將遺書交到來的景亦手中。

    遺書上的字密密麻麻,交代的事情可有可無。

    亂七八糟一大堆!

    林殊問,「王爺,這份遺書,何時送去?」

    景亦冷笑置之,「等在牢中那位紀姑娘人頭落地的時候,你親自送去容王府。」

    「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林殊很乖巧,默默退下。

    這時,斗泉進屋。

    景亦問,「容王府有動靜了?」

    「很安靜。」

    「很安靜?」

    「容王沒進宮,也沒去刑部,容王府的人暗中也沒有動作。」斗泉顧慮,「王爺,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景亦深思,搖頭:「如果真有詐,容王府也不可能那麼安靜,他如此在乎他的紀先生,又怎麼可能不救人?」

    「那王爺?」

    「總之,你盯緊了,一有動靜,立刻來報。」

    「是。」

    「對了,紀司尹那邊布置得如何?」景亦又問。

    「紀司尹暗中調動了很多兵馬,連同幾位將軍,已經將京城內外全部掌控住了,只等王爺一聲令下,就可將京城城門大關。」

    景亦滿意:「很好,現在皇宮也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只要盯緊景容,不要出了意外,幾日後,這皇位……就是本王的了。」

    那張充斥著陰氣的臉上泛著滔天的權利慾望!

    皇位,他是要定了。

    可他想不到的是,即便是在第二天,容王府依舊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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