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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48:26 作者: 厘多烏
    長廊盡頭的四方台內,隔著三面雕琢精美的屏風,單單敞了一面,裡頭,清淡的茶香味卷香瀰漫!

    縈繞在鼻尖處,溫潤適宜。

    景容與於夫子對立著盤腿而坐,低矮的桌案上,擺放著一壺茶,兩個杯子。

    景容品了口茶,回味無窮了一會,便道,「於夫子,你現在倒是過的樂活,在這僻靜幽雅的地方修養身心,整日過著閒雲野鶴的歸田生活,逍遙二字,當屬是你。」

    對面,於夫子手裡拿著一把蒲扇,輕輕煽動著,白花花的鬍子因為太長了,以至於遮去了他大半個嘴巴,不知他是在笑,還是如何?

    他說,「地方是好,遠離朝堂紛爭,悠閒自在。」

    「看來,夫子辭官,辭得真好。」

    「官場上的事,大多都是浮雲,言之行,行之禮,都拘困不定,繞人心悶,正所謂,深林落斷枝,水清游金鯉,人啊,就該待在他本該待的地方,又何必弄得頭破血流,非要去鑽那種荊棘之地呢。」於夫子嘆息,總愛拖著長音。

    雖拖著長音,可聽上去,倒不覺得煩悶,反而在如此愜意的環境下,還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味道。

    景容亦迎合著他的話道,「人非聖賢,聖賢者,乃大智者,夫子所道,言之有理,朝廷紛爭不斷,雖是個金賢之地,可待久了,也非死即傷,四十多年前,夫子退隱,在此處創建了鳴山書院,多年來,為朝廷輸送人才,現如今從鳴山書院出來的學子,大多都在朝中為官,也都是清廉官正、位在各處,這功勞,還得記在夫子你頭上。」

    對面的於夫子繼續煽動手裡的扇子,說,「朝綱始終是朝綱,誰也不得越雷池半步,官場如戰場,誰都盼著往上爬,可誰又知道,這爬的越高,摔下來的時候,也就越疼,但若能在攀爬的過程中小心抓好一根藤蔓,摔下來時,只要藤蔓不斷,自然會安然無恙,這道理,我每隔三年,便會與入學的學生講一遍。」

    科舉三年舉辦一次,可不是得三年講一遍嘛!

    正是因為如此,於夫子在朝中為官的學生,鮮少有被彈劾亦或是被拉下馬的,各個安分守己,將自己的官位坐得牢牢地。

    景容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認同!

    小一刻後,於夫子又嘆了一聲氣,繼續說,「我雖隱退了四十幾年,可耳邊,也時常聽聞到一些事,一些學生每逢時月一到,便會寫封信過來問候問候我,之前,還談及到了關於太子的事,那事其實也說不上準確的緣由,畢竟,是禍國的大事,但也無非歸咎兩點,要麼,是密謀多年,要麼,便是受人教唆,那太子啊……」又拖了個長音,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是個笨拙的人,當初承慶殿大火,還是因鐵絲上塗著硫磺而燒起來導致的,這麼縝密的事,他太子能想到?圍宮弒君?那是掉腦袋的大事,他都是太子了,還急什麼急?估摸著,都是因為小人多!」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於夫子有些吃力。

    咳嗽了兩聲!

    而他毫不顧忌的大方談論起太子圍宮弒君的事,還是在一位王爺面前,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也不怕隔牆有耳,傳到皇帝耳邊。

    第508章 女子如男

    想必現下時局中,還敢如此大膽的談論一個死人,還是太子的人,除了於夫子,也沒誰了!

    這老傢伙,看上去是閒雲野鶴,耳朵倒是招風的很。

    景容也直接說,「夫子就不怕我嘴巴鬆動,將你方才說的這番話給說出去嗎?畢竟,這可是惹禍上身的大事啊,傳到皇帝耳邊,你的鳴山書院也別開了。」

    偏偏於夫子就是個不怕死的人,畢竟在朝堂之上,他的學生多的是,皇帝敢拿他開刀嗎?不怕群臣造反、不怕集體辭職嗎?結果弄得體制崩塌,受罪的還不是皇帝!所以說,斬忠誠、逼莽臣,但千萬別得罪奸臣,特別是於夫子這種不在朝位上,又染指不過綱的奸臣。

    他兩手一攤:「天高皇帝遠,我說我的,你聽你的,礙不著他老八的事。」

    老八?

    說的當然是祁禎帝啊!

    而敢這樣叫的人,除了先皇,也就只有於夫子了。

    景容想笑,卻硬憋著,這小老頭,簡直不能太可愛,尤其是那一捋的白鬍子,吹吹動動的,俏皮之下又帶著幾分尖刁。

    正在這時,小童從學堂那邊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夫子,不好了。」

    喊了一聲!

    於夫子心煩,餘光一瞥,訓起話來,「你說你,平時急躁也就算了,這會有人在,還如此魯莽,該打。」

    「不是的夫子,是……」

    「是什麼是啊?吞吞吐吐的。」

    「是那個……那個學堂里出事了。」

    於夫子看似是個吞吞出言的人,但此刻也有些不耐煩了,蒲扇往大腿上用力一搭,「到底出什麼事了?」

    小童有些忌諱的朝景容看了一眼,這才說,「是那個紀先生,她和林殊在學堂上對峙起來了。」

    於夫子納悶,「對峙起來了?」

    「方夫子剛授完課走,林殊就打著討教學問的名頭,正在為難人家紀先生呢,我瞧見了,就立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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