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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36:12 作者: 醛石
三叔見蒼海來了,笑道:「你小子怎麼又養了一個猴子,這東西光耗糧食又不能幹活。」
「三叔,這是猩猩,救過我的命,如果不是它就死在美國了。」蒼海又解釋了一遍。
聽說救過自家侄子的命,蒼世遠這才鄭重的看了鐵頭一眼說道:「那是該養著。」
「三叔,我來吧。」蒼海捋起了袖子準備從三叔手中接過犁地的活。
對於侄子犁地,蒼世遠有些不放心:「你行麼?」
「從小我可是長在村裡的,這活也沒少干。」蒼海一邊說一邊把地上的套子架到了丑驢子的身上,套子有幾部分,像軟軟的一圈乾草扎的是套在牲口脖子上的,既能保護牲口脖子不要被木製的三腳架子胳著,又便於牲口使力。
除了套在脖子上的,還有墊在牲口背上的,外加上幾道繩索,整套工具都是一輩輩傳下來的,蒼海可沒有本事改動這些,還是按著老辦法把丑驢子套了起來。
看到蒼海的動作雖然不太熟練,但是也沒有大錯,蒼世遠便站了起來,把屁股下坐著的犁讓了出來。
掛上了犁,蒼海一手扶犁一手牽著丑驢子的韁繩,輕輕一抖由丑驢子拉著犁進了田裡。
蒼世遠已經犁出了兩壟,所以蒼海扶著犁到了壟頭這才擺正了犁,讓犁頭沉入了地里,輕輕喝了一聲之後,丑驢子便拉著犁一步一步向前,隨著丑驢子發力,一塊塊黃土從犁鏟一側翻了起來。
看到翻起了黃土,蒼海這才明白為什麼三嬸讓自己穿著膠靴過來了,因為今年的黃土地不再像去年一犁翻出來土都是散的,今年的黃土地明顯帶了一些水氣,翻出來的土都是一塊塊的,雖然依舊不像是南方的地翻出來都是結塊的,但是比起去年那真的是好多了。
丑驢子的力氣很大,所以犁的吃土也夠深,回回一遍犁出了一壟之後,丑驢子的速度一點不減。
「好驢子!」蒼世遠忍不住又誇起了丑驢子。
對於一個莊戶人家來說,這樣的地就算是用一頭壯碩的大牯牛來犁,怕也就是丑驢子這樣的效果了,但是一頭壯碩的大牯牛什麼價?兩頭驢子都不一定能換的來。
「海娃子,等過兩天我去買頭大母驢子來,讓你的驢子配個種,到時候一準生出一個健壯的小驢子來。」蒼世遠這時突然想自己也擁有一頭丑驢子了。
「行啊,您把驢子弄來就行了。」蒼海笑道。
蒼世遠說了一句,看到大侄子犁田犁的有模有樣,便走到了一邊去和不遠處正在休憩的魏文奎聊天去了,兩人不光是鄉鄰也是至親,三嬸魏琴便是魏文奎的親妹妹,實打實正兒八經的大舅哥與妹夫。
蒼海扶著犁,看著鋒利雪亮的犁頭深入土中,一片片的黃土從犁側翻到一側,發出細不可覺的唰唰響聲,聽久了似乎成了一篇樂章,演奏的蒼海整個人的身心都跟著舒暢了起來。
手扶著犁感受著丑驢子穩穩的力道,鐵犁近乎於均速的運動,翻起一片片的黃土,這一壟壟新翻出來的土溝似乎就是生活的五線譜,優美的讓人一時間心都跟著醉了。
此刻蒼海的腦子裡並了有想著犁田,而是想著就在腳下的這塊土地,自己的父親曾經如自己這樣耕種過,在自己的父親之前,自己的祖父也曾經如自己一樣趕著牲口,額頭豆大的汗珠摔落到自己腳下的黃土地上。
現在自己重複著父祖以及先輩們的事,沒由來居然生出了一點感慨,覺得自己似乎生來便屬於腳下的這一片土地,而耕種這一塊土地的時候,似乎能體會到自己父輩祖輩的那種心境,帶著喜悅與嚮往,希望自己的勤勞的雙手能夠在這塊土地上獲得豐厚的回報,等到了申收之後,以土地的產出養育妻兒,祭慰祖先。
蒼海的表情越來越專注,似乎把犁田當成了一件大事來做,而在這一刻蒼海似乎才成了一個真正的農民,隱約理解了土地的意義,理解了一個農民心中的喜悅與憧景。
從東到西,然後轉一下犁頭又從西到東,在以前看來十分枯燥的事情,現在蒼海做起來也是津津有味的。
「海娃子,歇一歇,就是你不歇也要讓牲口歇一歇,讓丑驢子飲上幾口水,吃上一會草。你這娃子光知道犁地不知道愛護牲口,這田不是一天犁好的,牲口要緊著一點用,更別說在你回來之前,丑驢子已經犁了不下十來畝地了。」
看到蒼海犁了一個來回,又準備犁下一壟,魏文奎衝著蒼海大聲吼了一嗓子。
聽到魏文奎這麼一說,蒼海便停了下來,放倒了犁解開了丑驢子身上的架子,放著丑驢子去旁邊啃幾口青草,自己則是來到了魏文奎和蒼世遠的身邊,直接在地頭坐了下來。
魏文奎看著蒼海:「不錯,你小子還沒有把手裡的農活給忘掉。」
「忘掉其實挺難的。」蒼海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腦袋上的汗,一甩手汗珠兒落到了旁邊的黃土地里。
蒼世遠聽了,嘆了一口氣:「海娃子的命也真是苦。」
「有什麼苦的,我真的沒覺得比別人苦到哪裡去。」蒼海笑了笑說道。
很多人知道蒼海的身世一張口就會說蒼海過的很苦什麼的,但是蒼海真的沒有覺得自己過的很辛苦,只是覺得自己每日比別人更加忙碌罷了。
父親去世的時候蒼海已經十來歲了,蒼海已經能照顧自己了,加上村里鄉親們多多少少的幫襯,蒼海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還行,到了上大學的時候,又得到了關啟東老師的照顧,還有乾媽胥小敏也時不時的叫去家裡吃個飯,時不時的給添件衣服什麼的,遇到的好心人真不少,所以蒼海並不覺得自己孤身一人吃了多大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