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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17:19 作者: 老郭家的餅餅
愛人,伊然的心因為這兩個字而砰砰直跳。
她一向不喜與男人過度接近,更別提如此親昵的動作。
然而此時的她,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轉身離開。反而,她如此眷戀男子掌心的溫度,還有那種暖洋洋的,讓她有點想哭的歸屬感。
男子的手緩緩離開她握在胸前的拳頭。伊然的心中,竟掠過一股深深的失落,甚至衝動地想將男子的手抓住。
只是,在她的心頓感所失的時候,男子的手輕輕撫過她耳際的散發,雙手堅定而有力地捧著她的腦袋。
伊然只聽到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嘆出,雙手一按,將她的頭按進了他的胸膛,雙手繼而牢牢實實地環住了她的腰,她的背。
「我認識你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伊然。」男子的聲音里那股珍愛憐惜之情讓伊然為之動容,「你是我的妻子,伊然。」胸腔處的心跳聲穩健而有力,耳邊的聲音沉著而深情,帶著宣誓般的鄭重其事,「我是楊宗武,你的丈夫。」
聲音一落,伊然的鼻子酸酸的,兩行滾燙的淚,從眼眶裡溢出,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住了楊宗武的腰。
這樣的話似曾相識,這樣的情景依稀可見。
從清醒過來的那一天到此刻在這溫暖的懷抱里,空白的腦海,仿佛被各種各樣破碎的片段和話語填滿了。
「楊宗武。」伊然囈語般地喃喃叫著,「宗武,我的宗武。」
聲音一落,環著她身子的雙手驀地收緊,兩個身軀緊緊相貼。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卻都識相地沒有過去打擾。就算是那懵懂不懂事的孩子,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亦能感受到伊然和那個陌生男人之間特別的情愫,稚嫩的童聲清脆地響起:「原來那位伯伯是伊阿姨的丈夫,就像我爸爸和媽媽一樣。」
「太好了,」小孩子開心地拍著手,「伯伯不是壞人。」
「宗武。」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嗯。」沉如暮鐘的聲音在胸腔處響起。
「我忘了,什麼都忘了。」喃喃自語般內疚的聲音,伴隨著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楊宗武腰間的衣服,。唯恐一放手,眼前的楊宗武便會如泡影般消失一樣。
「沒事,伊然。」輕輕撫摸著伊然那略顯瘦削的背,楊宗武從未如此輕柔地說著:「沒事,我都替你記著。」
經歷了那麼多年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回到楊家的那一刻,楊宗武的眼睛裡多了那份屬於年輕時的豪氣萬千,而在見到伊然的這一刻,那雙眼淚幾乎溢眶而出的虎目,真真切切多了一份失而復得的圓滿和幸福。
仿若害怕打擾到正在相擁的一對戀人,部落里的人動作都輕緩了下來,相互之間說著話的也刻意降低了音量,就連方才還怒氣沖沖的年輕人,也靜悄悄地將離伊然最近的小牛仔抱走。
炎熱的沙漠裡突然掠來一絲奇異的冰涼,就連正忙於張羅飯菜的部落人,也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伊然下意識地攥緊楊宗武的衣服,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聽到楊宗武帶著一絲暗怒的聲音響起:「不識時務的東西,找死。」最後兩個字竟有些咬牙切齒。
楊宗武還未從愛妻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平復下來,就有不長眼的東西前來攪局,別說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雲梓焱,他也決計沒有好臉色看。
左手攬住伊然的腰,楊宗武的身子側轉,右手朝身後一探,拔刀,揮刀。
烈日下刀身銀光怒耀,刀氣橫掠而過,沉如山巒,捲起沙浪,呼嘯作響。
幾聲參差不齊的慘呼聲響起,幾縷血箭從地面噴she而出。
將自己的身子隱匿在沙層里,幾名穿著與沙粒顏色相近衣衫的男子,如遁地般穿梭而來。只可惜,就在他們的腦袋穿出沙層準備躍身而起的那一刻,楊宗武的刀氣如影隨形,生生割斷了他們脖頸處的動脈。
偉岸的身軀擋在了伊然的身前,楊宗武持刀而立,臉色沉暗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你們暫先退後。」楊宗武朝部落的領頭之人道,「無需驚慌。」
左手握住伊然的手,楊宗武的聲音輕柔了許多,「伊然,有我,別怕。」
察覺到危險時那剎那間的失措,在感覺到腰間那大手手心的溫度和力量時煙消雲散。伊然望著此刻擋在她身前的男子,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漸漸融化。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聲調,熟悉的溫暖,還有那熟悉的感覺: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頃刻間在他們的對面,已經站立著一群穿著灰黃衣衫男子。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種晦澀詭異的氣息,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楊宗武。
「瑪羅族。」楊宗武的聲音猶如從齒fèng里迸出,說不出的陰翳憤恨。
老天見憐,如果不是他恰巧經過此處,如果不是他恰巧迷了路,如果不是那小娃兒將伊然領過來,如果讓瑪羅族先他一步到達這裡,他和伊然,將再一次失之交臂,甚至很可能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思及此,楊宗武只覺得心口處的火苗蹭蹭往上躥,而後背的冷汗卻汩汩往下流。
這幫人,非死不可。
而且,他必須儘快結束殺戮,將伊然帶回東華。在大漠裡與神出鬼沒的瑪羅族人周旋,實在太危險了,不是他楊宗武貪生怕死,不戰而逃,而是因為有了伊然,他再容不得自己出現一絲一毫的錯誤而傷害到伊然。
「伊然,退後,轉過頭去。」楊宗武輕輕握了伊然的手,作勢推了推。
一股銳不可當的刀氣沖天而起。
刀,脫手而出,猶如鷹隼驟然展翅。
刀鋒,一掠而過,猶如鷹隼鋒銳的翅膀。
所到之處,血落成雨。
眨眼間,已有十數人殞命。
楊宗武猛地躥出去,迎向迴旋而歸的長刀。
每一聲怒喝,伴隨著每一次手起刀落。
每一次手起刀落,伴隨著每一次血肉拋灑。
楊宗武的刀,大開大合,顯得那般蠻不講理,顯得那般歇斯底里。
伊戀和艾塔兒並未曾預料到楊宗武這個變數,遣來的人儘管有不少精英,但對於魔刀楊宗武的實力來說,顯然遠遠不及。
戰鬥,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部落的人早已遠遠退開,離得較近的壯實男子們,亦是一臉慘白失措。
那名年輕男子心裡對伊然的旖思,也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腦海里浮現的是由衷的慶幸,這個恐怖的男子是伊然的朋友。
最後一刀落下,正好架在了首領的脖頸處。
俯視著跪在沙地上的最後一名敵人,楊宗武的聲音帶著嗜血的狂暴:「說,你們是從哪裡得到伊然的消息,瑪羅族內是不是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男子頭狠狠一轉,竟要借著楊宗武的刀自刎。
可惜楊宗武的反應較他更快,刀一偏,順便點了男子的穴位。
眼微眯,楊宗武的耐性顯然已經達到了極限。
握刀的手一緊,刀刃一翻便要往下割。
「看著我。」伊然的聲音響起。
楊宗武的手一頓,朝伊然望去。
只見伊然的雙瞳泛著淡淡綠色的幽光,深邃得猶如深不見底的青幽色的長徑,一走進去便迷失其中。
男子的眼光與伊然的雙眸相接,隨即變得茫然迷離起來,原本繃緊的身體也毫無戒備地放鬆了下來。
「告訴我,你們都得到了什麼消息?瑪羅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伊然的聲音和緩。瑪羅族三個字一說出口,心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傷感和憤怒。
從楊宗武的問題中,伊然也明白了這波人是衝著她而來,這也正好解釋了宗武方才那沖天的怒火和暴nüè的狠戾。
如果沒有遇到楊宗武,此時的境況,怕是剛好顛倒過來,整個部落將會受到她的牽連而血流成河,而她自己,也逃不過命運的齒輪,與心愛的人再次失之交臂。
「分散在各部落的眼線將消息傳到族裡,我們昨天才受命趕往索瑪大道,務必將叫伊然的女子帶回瑪羅族。」男子的聲音木訥地響起:「族長命令我們片刻不得耽擱,瑪羅族很可能大敵當前。」
「什麼敵人?」楊宗武追問。
男子耷拉著腦袋,聲音遲緩無力:「我們在沙歸丘抓到了東華的異能者。女的是東華的異能隊長楊蘭花,男的,」男子的聲音停頓了下,原本呆滯的目光閃過一絲驚悸,「男的非常厲害,一身火焰和手中的刀竟將禁地的塵捲風生生打散。」
男子後面在說些什麼,楊宗武已經全然聽不進去了,耳朵里迴旋的只有三個字,楊蘭花。
「不可能。」楊宗武低吼出聲,「那男子那般厲害,如何會讓你們生擒了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楊宗武的心裡依舊存有一絲僥倖。以雲梓焱的實力,如何會被區區的瑪羅族生擒了去,如何會眼睜睜看著蘭花被擄,說不定,深入敵方,一舉殲滅才是雲梓焱這頭虎狼的最終目的。
「那男子委實厲害,只可惜聽說之前因為救下隊友而被匕首插入右肩,之後又為了救出血主而竭力將塵捲風打散,若非如此,族長也無法一出手便將其制住。楊蘭花,卻是因為那男子被族長所擄而自甘追隨。」男子喃喃而語。
簡簡單單,木木吶吶的話語卻在楊宗武的眼前勾勒了整幅生動的畫面。
楊宗武清晰可見雲梓焱重傷之下為救蘭花而與瑪羅族長奮力一搏,而看到雲梓焱受傷消失,蘭花悲痛欲絕又義無反顧沖入敵營的那一幕。
楊宗武整顆心揪了起來,仿若隨時都可以滲出血來一般。
刀口一轉,男子應勢倒地身亡。
「宗武,你怎麼了?」伊然拽進了楊宗武的衣角,眼底儘是深深的擔憂。男子說出楊蘭花那個名字,她的心隨之漏跳了一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油然而生。
「伊然。」楊宗武驀地回過神來,反手抓住了伊然的手,將她拖入自己的懷裡,「伊然,蘭花,」再見愛妻的驚喜早已被暫失女兒的心焦所代替,「伊然,蘭花是我們的女兒,你還記得嗎?你最喜歡叫她小肉團。蘭花,是你最是喜歡的花。你離開後,蘭花就成了她的名字。」
「女兒。」淚水毫無徵兆地溢滿眼眶,「蘭花,我的女兒。」伊然的腦海里浮現了包裹里的小肉團,眯著眼,那麼玲瓏可愛,那麼惹人憐惜。
「宗武。」下意識地,伊然的手指掐入了楊宗武的手臂里,秀美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