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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15:33 作者: 莫思量呀
    鏤雕蓮花紋的門扇一推開,陸令晚就見到了坐在南窗下的齊昭南。

    他側身跪坐在青色的團蒲之上,手上端著的是館裡那套上好的定窯白瓷茶盞,純白一色,半點雜色也無。

    金燦燦的光從南窗里舖陳進來,他臉上的神色卻仍舊晦暗不明。

    陸令晚正斟酌著一會兒的應對之策,分了神,卻覺得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便朝著地上栽了個跟頭。

    好在這茶館的地上早鋪了一層杜衡紋樣的長絨毯,因此雖跌的厲害,卻也不算是太疼。

    她朝腳下一望,只見那裡不知多出一根扯直了的細繩,不仔細看,當真察覺不出。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她頭頂上罩下來,擋住了外頭明晃晃的光。

    齊昭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並沒有要扶她起來的意思:

    「陸令晚,平地摔跤的滋味兒如何?」

    陸令晚抬頭看向他,逆著光不甚分明,只瞧見一副似笑非笑的輪廓,那聲音里分明透著寒涼。

    她平靜著神色,緩緩站起身來,往後退了一步,仍舊那麼無波無瀾的看著他:

    「要是這般可以讓世子爺消氣,那便……甚好。」

    她低眉斂目地說著:

    「世子爺今日若要出氣,我悉數受著。只是還請世子爺往後放過我,我只是陸家的一個小小女子,從來都左右不了什麼。即便聽了長輩的意思,打理幾樁生意,入宮去選妃,不過是求生而已。如今,既這兩樁事已了去,世子爺何不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齊昭南聽的笑了。

    她往日裡那般高傲的人,挺直的脊樑從不曾吹折過。可眼下為了遠離他,竟然願意伏低做小。

    可是這樣的服軟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強硬?她依舊是那個高傲如斯的陸令晚。明明有那麼多柔和的手段可以讓她循序漸進,可她還是選了最利落的一種。

    「你這算是在求我嗎?」

    「是。」

    陸令晚閉上了眼。她從昨夜就後悔了,悔不該一時衝動,只為了讓他行事顧及些,便莽撞地偷出二人來往的信件和那本帳冊,終究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了。

    手腕忽的一緊,傳來清晰的痛楚。齊昭南抓著她的手腕,逼著她抬起了頭來,臉上的憤怒再無半分遮掩:

    「求我?你既想著求我,便誆騙我?迷暈我?竊走我的信件和帳冊?這便是你求人的態度?」

    陸令晚看著他伶俐起來的眉眼,深吸了一口氣。

    他這樣的人物,他這樣的盛怒之下,她又怎會全然不懼。

    陸令晚緩和了一會兒,才勉強在這樣的盛怒之下維持著鎮定。

    昨日將他迷暈,只因從前她也曾給他寫過幾封字字含情的書信,生怕他日後以此來要挾利用壞她清白。

    可當她拿走那些書信之後,一撇眼見書信下壓著幾張紙。展開來粗粗一看:

    「九月十六,陸三小姐起於卯時,僅食米糕兩塊。秀眉長蹙,面有沉憂。陸大老爺派一嬤嬤至,為其悉心梳洗裝扮。四時二刻,乘馬車入宮選妃。午時正於皇宮南門出,面色不虞,馬車拐入街角,忽急轉,一路馳奔至陸氏錢莊。酉時方回府,與陸府大老爺密談兩刻方出。面有摑痕,然神色平寧。回房後,其母柳氏及陸府二老爺前來探看,陸三小姐遭父訓誡。待柳氏及二老爺出,於羅漢床上怔然,枯坐良久。有僕婦前來稟陸少爺之事,陸三小姐倉皇而出,去往東廂房勸說。後散左右,獨行院中……」

    「九月十五,陸三小姐卯時二刻,辰時食金絲小捲兒,並雞絲粥一碗。其後於院中練習宮中禮儀。午膳所食尚可,有喜什錦豆腐撈一菜。後小讀遊記兩篇,午睡兩刻。未時二刻,蘇家小姐前來探望。二人閨中密語,交談甚歡,所談均皆為入宮選妃之事……」

    那時陸令晚只覺脊背生寒,渾身竟止不住的發起抖來。

    她的一言一行,一飯一飲,竟都在他的嚴密監控之下。

    就在這時,她無意間將案角的帳冊拂落一地,卻見那帳冊皆用密文寫成。心中一驚,想了想,終究把那兩個帳冊拿走了。

    思緒收回,陸令晚撇過眼去,不再與他對視。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陸令晚咬了咬牙,知道今日必須與他做個了斷,再拖下去後患無窮:

    「昨日所為,不過是小女的自保之策。如今既世子爺的目的皆已達成,不如今日彼此放過,日後嫁娶兩相宜,老死不相往。無論陸家待我如何,我都不會與陸家兵戈相向。所以,日後,世子爺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我也絕不會再做世子爺手中的棋子,或是一柄趁手的刀。如果世子爺同意,我自會將帳冊完好歸還。如若世子爺偏要一再相逼,我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屆時不過是……」

    陸令晚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身子便被一股巨大JSG的蠻橫力道一扯,人便被壓在了那張檀木圓桌上:

    「好!你覺得我在利用你,覺得我在對你耍手段!我今日便讓你看看,怎麼才是真正的手段!想同我老死不相往來,我今日便讓你萬劫不復,再無退路!我倒要看看你這張厲害的小嘴還能再說出什麼!」

    齊昭南說著,便要去解她腰間的湖綠色束腰。

    陸令晚壓住喉中的驚喊,只費力掙扎躲閃。不是沒想過他會用強,只是到底覺得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她自恃有把柄在手,他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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