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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15:33 作者: 莫思量呀
齊曜北聽罷也淡淡一笑:
「如此也好。」
出了書房,陸令晚才像是被卸了全身的力道,一路失魂落魄的走著。
其實何必再左思右想,回了府只要畫好畫像,收買一個這侯府的下人一打探,一切便皆瞭然。
聽耳畔「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重物砸到了地上。她一低頭,一些畫軸就滾到了她腳邊。
她彎下腰將那散開的畫軸撿起來,不過粗粗一看,目光便定在其中一人的臉上。她的指尖顫抖了起來,那個殘忍的真相還是在這一刻血淋淋的撕開了。
一個下人躬身在她身旁行了一禮:
「表小姐,方才搬的有些急了,驚擾了表小姐,還請表小姐恕罪。」
「這畫兒是什麼時候畫的?」
是去歲世子爺剛回來的時候。老夫人說大家難得聚得一堂,便請了畫師畫了一個全家福。」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將畫卷交還了回去。
陸令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走上馬車的,眼前一時是那張捲軸,一時又是那隻青玉佩,轉眼間又是那人斜飛入鬢的眉眼,他將她擁入懷中的溫暖和依靠,他將她圈在懷裡,在盛夏的馬縱馳在碧連天的青草間……
她從未懷疑過他的身份,只因拿一個假身份與她相處無甚必要。
況且京中勛貴也就這些,總歸抬頭不見低頭見,欺瞞不得長久。
可終究不過是燈下黑罷了。
只因這個人是齊昭南,是忠勇侯府的世子,他有理由也有能力將身份隱瞞於她。
齊昭南,他是忠勇侯府世子,先帝的胞妹明華長公主的獨子,當今太皇太后唯一的外孫!
他手上掌管著京軍三大營中的神機營,連當今陛下都要忌憚三分的人!自小離京到軍中歷練,往西北打過韃靼,往東南打過倭寇,屢立戰功,去年剛剛回京。
他也是侯府二公子和整個陸家的敵人。
他們陸家一直幫扶侯府二公子爭奪世子之位,齊昭南借了一個身份來到她身邊,目的不言而喻。
怪不得他偶爾露出的蠻橫霸道,怪不得他的驕矜,豈是一個小小的伯府能養出來的。
怪不得她從未招惹過皇帝,皇帝卻那般奚落於她,一句「不過爾爾」,讓她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怪不得兩人明明一向守著分寸,可那日御花園中他非要逼著與她舉止親熱,不尋常的輕挑浪蕩。
怪不得那些私鹽生意和私放的印錢,明明那些年做的那般隱秘,這些年從未出過紕漏,卻恰巧在她進宮選秀的那一日出了問題……
枉她自詡謹慎小心,以為親自挑定的夫君也是萬般無二,卻原來連身份都是假的。下一步他又要做什麼呢?
陸令晚心中猛然一驚,她絕不能嫁給齊昭南,絕不能。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她不可能與整個陸家為敵。
只是她如今有太多把柄在他手上,私相授受,拋頭露面,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和手段,無論哪一條都可以讓她萬劫不復。他一個侯府世子,想要拿捏她一個身無依仗的女子實在太簡單了。
她叫了木香一聲。
木香在外頭聽見,忙進入了車廂里。
她原本就覺得小姐今日的面色委實太差。陸令晚閉上眼,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去!去給路平傳個消息。」
***
校場上,烏壓壓一堆身著黑甲的守衛士兵手執長矛,喝聲震天,每一個人都提著全身的力氣,繃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出槍如電,站步如虎,努力將一個軍人最好的素質展示出來,供他們的上官檢閱。
齊昭南此時一身勁裝,錦帶束腰,走過之處士兵們無不屏氣凝神,全神貫注。
忽的齊昭南眯了眯眼睛,抬腳便往一個士兵下盤掃去。那士兵反應不急,立馬栽了跟頭,也不敢辯駁,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趕忙爬起來端正跪在地上,一張臉已臊的通紅。
齊昭南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這是誰帶的兵?給我滾出來!」
立馬便有一個參將趕忙小跑到了齊昭南的面前,跪身請罪:
「回大人的話,是末將帶的兵。」
「領二十軍杖。再有下次,你這參將便不必當了。」
齊昭南話畢便往前走去,再也未留一個眼風。
前頭是一排排拿著火銃向草把而射的神機軍。
他們才是整個營隊裡最精銳的力量。只見他們扣響火銃,子彈幾乎顆顆射入十米開外的草靶的把心上。
齊昭南微駭首,同跟在身後的副將道:
「這才像個樣子。」
在檢閱完軍隊,齊昭南這才騎馬回了京郊別院,沐浴完後,這才覺得清爽了些。
只是籠中關著的兩隻大雁實在太過活泛,嘰嘰喳喳的吵得他腦仁疼,幾次都想把這兩隻大雁扔出去。又想想這是他好不容易才打下來的,那可是作娶她的聘禮用的,便作罷了。
拿了根逗鳥的松枝伸進籠里,往其中一隻雁頭上一敲,沉聲唬道:
「吵甚?」
卻哪知頭上挨了一記的大雁忽的就往後縮了縮身子,躲進另一隻大雁的羽翼下。而那隻大雁也往前邁了兩步,護在身前。
瞧著雖渾身怕的顫抖,卻仍拿那對眼睛盯著來者不善的齊昭南,齊昭南看著忽的一下就樂了,被吵鬧後的鬱氣霎時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