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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9:02:45 作者: 黃蘭淮
    斷雋看著莊艷秋離開的背影,心中始終藏著那個疑惑。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了那麼許多,族裡催他快點回去的信件再度送到了,他不能再在這裡耽擱。等回去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後,順便去一趟『柏崖山』,問問他的老朋友焦然,不就清楚了嗎?

    斷雋來的時候沒有打招呼,走的時候同樣沒有留下訊息。等到莊艷秋知道這位前輩離開的時候,斷雋已經走了整整兩天了。

    同樣不辭而別的還有敖靈。敖少主經歷了一番『七日憂』的痛苦煎熬,心志稍微比之前堅強了許多。他打算向莊少秋告別,然後返回『亢龍谷』閉關潛心修行,只待天劫到來順利渡過,那之後如果莊少秋沒有嫁人,他便有資格求娶他了。

    莊少秋因為受了莊艷秋那一掌,目前人還在『昊正王府』養傷。

    敖靈沒有經由正門遞拜帖入內,而是潛藏了身形悄悄隱入。他這次本就沒打算與莊少秋當面告別,他怕自己見到莊少秋後,會忍不住再度痴纏對方。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自己沒能力。他又怎麼能讓莊少秋繼續為難呢?

    敖靈很快在偌大的『昊正王府』內尋找到莊少秋的氣息,順著那味道找了過去。

    莊少秋經過幾日的休養外傷已大好,內傷的部分因為昊正大王提供的好丹藥,好得也差不多。他被安排在『昊正王府』貴賓閣內,那是一個獨立的院落,裡頭所有的配備都是頂級奢華的,還專門調了幾名懂事的丫鬟近身伺候莊少秋。

    莊少秋雖然在之前的宴席上出了丑,可因為他身上負有『陰皇女身像』,本人又是個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人,因此眾人對他還算寬容。關於他自己打傷自己陷害異母兄弟莊艷秋的故事也只是在『太陰』那些士族們的口中流傳,沒有大面積地傳揚出去。

    只是這件事多少還是讓莊少秋耿耿於懷。他獨自在貴賓閣花園中曬天陽,想到當日那一幕,自己竟然被莊艷秋那個不會叫的狗給反咬一口,一想到這些他就怒火中燒,無緣無故就把旁邊小几上放置的茶水和糕點給掀了。

    敖靈找到貴賓閣的時候,正好於一叢山茶花後看到莊少秋發脾氣的這一幕。他屏息凝神,不敢妄動,雙目痴痴地盯著莊少秋的側臉,惆悵滿懷。

    少秋在生氣。是誰惹他了?他那麼溫良謙恭,誰竟然敢欺負到他的頭上?

    敖靈並不知道莊少秋受傷一事。如果他一早知道,只怕這會兒早就如往常一樣殷勤地為莊少秋鞍前馬後。

    「少爺……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平白讓那些個小人得意。」花園裡忽然傳出一個聲線厚重的男音。

    敖靈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這聲音……怎麼那麼熟?這不就是那天在莊府假山後,他無意中聽到的兩個背後編排他的小廝其中一個的聲音嗎?

    「是啊少爺!您現在有『陰皇女身像』在身,家世清白、名聲顯赫,何必跟那個聲名狼藉,什麼地位都沒有的賤人計較呢?等您嫁給了士元尊上仙,成功地與他共結『天道誓約』,到時候您也是上仙之身……這『太陰幻境』里您隨便說句話,還有何人敢不聽的?」另外那個小廝的聲音隨後響起。

    敖靈心裡大震。一定沒有錯,這兩個聲音,他就算是隕落之後都不會忘記。分明就是那兩個劣仆說話的聲音。

    敖靈此時探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之下,他整個人如遭天雷直擊腦頂。

    花園中除了莊少秋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而莊少秋此時手上提著兩個提線布偶,一邊擺弄這它們的手腳,一邊張著嘴自言自語……

    第五十二章 狗屁的結拜義弟

    敖靈有很長一段時間五感處於封閉狀態,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不到,連腦袋裡頭都是亂鬨鬨一片的嘈雜聲音。

    他用力地晃了晃腦袋,咬破自己的舌尖,口腔里的血腥味道刺激著他的神智,讓他得以看清眼前的現實。

    儘管現實對他來說----有點殘忍。

    那個正提著提線布偶一人分飾三角,扮演得惟妙惟肖,盡力吹捧自己貶低他人的……就是在他心裡,上一刻還單純善良、溫良和順、知書達理的結拜義弟----莊少秋。

    他一直以為是莊府兩個劣仆在背後詆毀、編排他。

    沒想到,那兩個劣仆是他的好義弟,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自己裝扮的……恐怕當時的莊少秋,早就知道他敖靈就在那假山之後,那些戳人心窩的話,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心呵護的那人內心真實的想法啊!

    敖靈以為自己會悲痛難忍……事實上,他只是感受到瞬間被一刀剖心的痛感,隨後他渾身上下脫力了似的,剩下的全是沉重的被背叛的感覺。

    他失魂落魄地拖著腳步離開了這裡。臨走,僵著腦袋回頭再看了一眼他心中的『至愛』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嘲笑。

    往昔的兄友弟恭,全他娘的都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敖靈走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周圍的一切都是火熱的,唯獨他連同他周身兩尺之內,冷得好比數九寒天。

    他拖著像綁了兩座山的腿一步一步,毫無目的地往前走。許久之後,腦中那條斷了的弦重新接了起來,一股厚重的哀傷洶湧澎湃地從丹田往上席捲,瞬間沒過他的內臟,凝固他的血脈,擊穿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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