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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停……」她白著臉:「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敲打的聲響引起外面的注意,轎子這才停了下來。

    她附身趴在轎子中,只覺得手腳發軟。過了許久,等心口那股劇痛漸漸地平息,這才跌跌撞撞下了轎子。

    喜婆要去扶她,卻被她一手推開。

    沈清雲走到姜玉堂面前,看著他騎在馬背之上,以同樣的眼神哀求的看著自己。

    「我要回去。」她像是沒看到他眼中的神色,過去哀求他:「放我回去,我要回去。」

    姜玉堂深吸一口氣,眼圈卻是通紅:「今日是我們成婚的日子,如今馬上就要入府了。」

    「來……來不及。」心口那股痛越來越深,沈清雲痛到戰慄,聲音沙啞著,站都站不住。

    她抬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只覺得自己正在失去著什麼,臉色煞白。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只知道再晚一些真的就來不及。

    眼看著她這樣,姜玉堂握緊了韁繩到底還是道:「伸手,我帶你去。」

    他坐在馬背之上,彎腰朝著她伸出手。

    沈清雲看了他一眼,卻是搖了搖頭:「不用。」她走在他身側,奪走他手中的鞭子。

    她握緊韁繩,一個翻身便利索的就跨上了馬背,沈清雲坐在馬上,扭頭往身後看去。

    「多謝。」她道:「這段路我要自己去。」

    她沖他笑了笑,漫天的雪花落在她的頭頂。

    她揚起手一抽馬鞭,馬蹄高高的飛起,額間的珠玉微微晃蕩,如一道閃電策馬在長街之上。

    姜玉堂一襲紅色的喜服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堅韌又決絕,

    大紅色的嫁衣在空中飛揚而起。

    他好像透過這一幕,看見了另外一道身影。

    那個自幼長在南疆的小姑娘,騎著烈馬奔騰在烈日之下。一襲大紅色的衣裙張揚又絢麗,奪目而耀眼。

    她從始至終都不是沈清雲。

    她生在南疆,長在烈日之下,見識過雄鷹,也馴服過烈馬。

    她如同風一樣的來,又像一陣風一樣消失。

    只是可惜,差一點……他只是差那麼一點就娶到她了。

    第123章 相思子

    宋相思策馬奔跑而回, 漫天的雪花飄在身側,大紅色的嫁衣隨著風飄揚。

    她一路往回,像是一隻歸巢的鳥兒。

    哪怕是頂著大風, 迎著雪, 她都片刻不停。她想自己很快就能回到她身邊了。

    直到跑到門口才勒住韁繩。四周安安靜靜的,剛剛還熱鬧的府邸,此時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她立即從馬背上下來,跌跌撞撞的往跑下去, 用力推開門。厚重的大門一推開,眼前的場景卻讓她當場僵硬住。

    院子裡半分喜氣都沒有,紅綢,喜字全都消失不見。就連丫鬟婆子都消失了。

    這才不過半日……

    想到那個不好的後果,一雙腿像是泄了力,身體晃蕩了幾下, 差點兒倒下去。

    宋相思死死咬著牙, 開始往院子裡跑:「沈……」

    她心口劇痛著, 透不過氣來, 像是有一塊大石頭狠狠地壓在心中。

    除了開口吐出一個字,餘下來的話都是氣音。

    她一路扶著欄杆往前,鞋子掉了都來不及撿, 跌跌撞撞的卻撞上正過來的閆准。

    「他在哪裡?」

    話音剛落下,她心就沉了下去, 目光不眨的盯著閆準的手看。

    面色慘白的像是見到了什麼怪物。

    閆準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塊白綢, 上面的白花上寫著祭字, 那……那是給死人用的。

    「他呢?」宋相思直直的抬起頭, 漆黑的雙眼裡一陣空洞, 牢牢的盯著閆準的眼睛:「在哪裡?」

    「大小姐。」閆准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手中的白綢高高舉起,七尺男兒如今也滿是熱淚:「將軍……將軍走了。」

    「你胡說……」

    她大喊一聲,腳步連連後退著,一襲紅色嫁衣站在他面前,那樣悽然,又那樣的無助:「他到底在哪裡。」

    閆准帶她去了後院。

    大雪落了一地,鋪滿了整個院子。沈少卿身上還穿著那件竹青色的長袍,此時正躺在太師椅上。

    他肩頭的鶴氅上已經落滿了積雪,一雙眼帘半睜半闔著看前方。直到她走過去,沈少卿都沒有反應。

    他就這麼坐在雪地中,靜靜地坐著,直到渾身僵硬,半闔著的眼睛依舊盯著前方看。她扭頭跟著看過去,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

    他正對面堆著個兩個雪人。

    臉是雕刻的,惟妙惟俏。一個像他,一個像極了自己。

    沈少卿的眼神此時就盯著那個雪人看,白雪落在他的臉上,冰霜在他眼睫上凝結成了冰,他卻一眼不眨。

    像是在等著什麼,又或者是盼望著某個人快些回來。以至於到生命的盡頭,他連最後一絲目光都不捨得錯過。

    她跪在他面前,抬手撫摸他的臉。掌心下沒有半點溫度,將那半睜著的眼睛一點點闔上:「別等了……」

    「沈少卿,我回來了。」

    寒風大雪,簇簇而下。

    雪花落在兩人的身上,肩頭。他們如同那一對雪人,手牽著手,永不分開。

    沈少卿走了,府中的人也都全部解散,獨留下閆准為他準備喪禮。

    「這些都是將軍之前就準備好的。」靈堂布置的很是妥當,杜絕了任何人前來祭奠,沈少卿走的很是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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