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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像是心愛的珍寶,如今失而復得。
「馬車中的是何人。」姜玉堂連馬都未曾停穩,就對著車廂中的人道:「在下永昌侯之子姜玉堂,車廂中的可是我走丟的妻子。」
話音剛落下,天青色的車帘子從裡面掀開一條縫。
僅僅是露出半張臉,姜玉堂也足夠愣在了原地。頭頂的雨砸在他的披風上,他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涼了下來。
天青色的帘子後,那人坐在馬車之中。一襲玄色的長袍,半張臉都掩蓋在陰影之中。
可僅僅只是這麼一眼,他就認了出來。那端坐在車廂中的人身材高大,堅韌挺拔。歲月在那張臉上似是從未留下痕跡,依舊如十年前離開京都時一樣。
只是渾身的氣質變了一些,像是一把歷經磨礪的寶劍。鋒利藏在骨子裡,溫和儒雅在表面。
也難怪,當初京都人人都說,珠簾合璧。
一位是少年得志,芝蘭玉樹的前太子陳琅。另外一個,則就是眼前這位。
馬蹄來回踏步,姜玉堂回過神。他立即從翻身從馬背上下來,衝著馬車中的人喊了一聲:「舅舅。」
他欣喜又激動,太多的情緒壓在一起,以至於話都不知如何說了。
從舅舅的死訊傳到京都,到現在人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中間隔了多長時間,磨礪了多少的心血,只怕不是幾句話能解釋的通的。
可唯一確定的是,沈少卿沒死。
他好端端的出現在他眼前。
「舅舅,你……」姜玉堂走上前,剛要說話卻見沈少卿抬起手,手掌往下壓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姜玉堂已經靠近在馬車旁,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沈少卿的懷中還有一個人。
他尋了一晚上的人,如今就在他舅舅的懷中。整個人依偎在他身側,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沉。
這是他從未看過的沈清雲,好像是稚鳥歸了巢一樣,哪怕僅僅只是露出半張睡顏也足以看清她有多安心。
那是在他身邊,從未有過的沈清雲。
姜玉堂呆呆地站在原地,說不出一點話兒來。他看著舅舅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在看著兩人之間那熟悉的讓任何人都打破不了的氣氛。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戲本里唱的跳樑小丑。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舅舅……」他喃喃一聲,不知此時自己應該在哪裡。頭頂的雨下的越發大了,幾乎是瞬間就要將他給淋的濕透。
沈少卿聲音放的低低的,像是怕吵到了身側的睡著的人。他看著外面的人,淡淡道:「我們是來接貓的。」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音落下,身側的侍衛立即就往屋子裡走。
姜玉堂只覺得渾身都是冰冷的,站在那處兒連話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而他身後的眾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人進屋去,隨後拎著個籃子出來。
千金就在籃子裡,一打開它就往馬車裡面跑。看見沈少卿後,貓先是停下來,一雙大眼睛先是盯著他看了好久,隨後喉嚨里開始嘀嘀咕咕的叫喚。
沈少卿一抬手,它就沖了過去。舔了舔沈少卿的掌心。平日裡碰都不讓他碰的貓,此時倒在沈少卿的手掌心下,露出柔軟的肚皮來任由他撫摸。
貓是如此,人也一樣。都是沒有心的東西,無論他用了多少心血,對他轉眼就給忘了。
姜玉堂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離著自己越來越遠。等馬車消失後,趙祿才敢撐著傘過來。
「世子爺,您怎麼不攔著。」就算是親舅舅也沒有奪□□的道理。姑娘早就是世子爺的人了,哪裡能夠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人帶走。
姜玉堂閉上眼,腦子裡想得卻是剛剛看過的畫面。
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在車廂之中,分明只是簡單的靠近,甚至都算不上逾越。
可又像是任何人都融入不了他們之間。
而沈少卿……那一抬起手時的模樣,體貼入微。他養了沈清雲近十年,他是把她當做子侄,還是他與自己一樣,有著別的心思。
馬車在甜水巷中最深處的一間院口停了下來,這裡是皇城腳下,再往前走便是紫荊城。
馬車停靠在榕樹下,漆黑的夜裡,車廂中沒有一絲聲響。護衛們久久聽不見裡面的動靜,守在一邊將四周圍成了個鐵桶。
小小的車廂中極為的私密,連身側人的呼吸聲都十分的清楚。沈少卿坐在車廂中間,一人一貓都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黑暗中,瞧不出他眼中的情緒。
只是他卻足足過了好久才開口:「相思。」
黑暗中,似是任何聲音都顯得柔和起來,沈少卿對著肩頭的人道:「到了,回去再睡。」
身側的人傳來一聲嚶嚀,過了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瞧見他之後,又重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
車廂中傳來一聲低低的輕笑,連著暗沉的沙啞都顯得溫柔:「天都快要亮了。」
沈少卿拎起枕著他膝蓋上睡著的貓,交給外面的侍衛。隨後打橫將她抱起,下了馬車。
就像是小時候一樣,他在書房議事而她非說要去陪著他。那些兵法之類她又哪裡聽得懂?時常是他還沒結束,她就在他的書案上睡著了。
然後每次都要沈少卿抱著她回去。
下了馬車,護衛們瞧著這一幕,也不敢多看。領頭的閆准走上前:「將軍,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