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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沈清雲鬆了口氣的同時, 又升起一股愧疚之心。只暗暗期待孟雲祈無事。

    許是心中想的多, 事情出乎意外的順利, 翌日孟雲祈就告訴她,他住的地方有間院子很符合她說的條件。

    「那間院子常年沒住人了, 有些老舊, 但我進屋去看了,屋子裡都是好好的, 不用修葺打掃一下就能住。」

    孟雲祈放低聲音細聲道:「是個二居院, 門口的院子還不小, 裡面的雜草清理一下還可以種些藥材。院子門口還種著幾顆果樹,夏日到了可以遮陽。」

    沈清雲自然是心動了。千金喜歡爬樹,院子那麼大,它和紅豆都可以玩的很暢快。

    「但是好與不好, 你還是要親自去看看。」孟雲祈瞧見她那眼神,忽然又笑了:「只是私心裡我還倒還當真希望你搬過來。」

    「什麼?」沈清雲仰起頭,孟雲祈卻神神秘秘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晚上下值,沈清雲坐上孟雲祈的馬車,去看他說的小院。帘子掀開,宮門外站著兩個姜玉堂派來的人。

    自從她來太醫院後, 明面上看守她的人是不見了, 但是背地裡,甚至於太醫院中,都有無數雙盯著她的眼睛。

    她是說陪他三年,但他的行為卻是令人窒息 。

    沈清雲放下帘子, 閉上眼睛。

    如孟雲祈所言,院子的確很好,看得出是這幾年新做的,沒住過人年歲不長。

    她讓張婆子稍稍收拾一下,帶著東西就能進來住了。

    「我就住在前面那間小屋。」孟雲祈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屋子道:「你要是搬過來了,我兩就是鄰居。 」

    沈清雲對著他點了點頭。

    她已經決定把這個院子要買下來。

    看完房子後,孟雲祈又將她帶去了一個地方。

    隔著一條街,另一條街擁擠,狹小,入目看去四處都是人,老人們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瘦骨嶙峋的小孩們圍在一起,路過一個人便磕頭,求好心人給口飯吃。

    「這裡面的大部分都是老人與小孩。」孟雲祈在身側,道:「小孩都是無父無母,或是生下來就被家裡扔掉的。」

    「老人們都是當年逃饑荒逃過來的,身邊無兒無女,有力氣的便去碼頭做做苦力,沒有力氣的便只能在路邊乞討或者等死。」

    一談起京都,便是繁華。

    又有誰能相信,有些人連手中的帕子都要摻著金絲,卻還有這麼一群人,連溫飽都是奢望。

    所謂人間地獄,這些人看似是活著,實則上皮肉包著骨頭,不過是喘息等死。

    沈清雲看著這些人,跟在南疆時看著戰場上那些受了重傷,卻治不了的人沒什麼兩樣。

    活著的盡頭便是死亡。

    「我在那兒搭了個義診。」孟雲祈手指著前方,道:「每個月來兩次,之前都是我一個人,若是你來了倒是可以一起來幫幫忙。」

    他之前就觀察過沈清雲,看見過她給宮中那些太監嬤嬤們治病,便知曉她不會排斥這件事。

    「來這兒有用嗎?」沈清雲看著前方,有人從泔水中掏出一個完整的饅頭出來。

    一群人立即蜂擁而至,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個老人頭撞在地上久久直不起身。

    孟雲祈見狀立即跑過去將人扶不起,老人站直後,顧不得自己還在流血的額頭,甩開他的手又繼續去與人搶吃食去了。

    「收效甚微。」孟雲祈回來的時候,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來這兒小半年了,就算是不要錢,這些人有什麼病痛都是寧願忍著受著,都不願意過來看。」

    「因為他們得的是窮病。」沈清雲收回眼神,淡淡道:「而窮病是永遠都治不好的。」

    他們是大夫,可醫治身體上的病痛,可是窮病難醫。若是三餐溫飽都成了奢望,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孟雲祈扭頭,驚訝於這話居然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可扭頭看她那冰冷的眼神,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沈清雲沒回去,讓趕車的小廝直接拐去了朱雀街。

    這個點攤子邊都是人,張盛夫妻正是最忙的時候。沈清雲過去的時候特意沒讓張盛看見,反倒是走到了她娘子那兒。

    她將手中早就準備好的藥放在桌面上,對著面前這個一臉愁容,消瘦的許多的女人道:「這瓶子裡的藥可以讓張盛回到從前。」

    「給不給他吃,皆在於你。」

    青花瓷瓶握在掌心,張盛的娘子指尖顫了幾下。抬起頭看去,前方沈清雲早就沒了人影。

    她轉頭又看像身側,張盛正在前方舀豆花兒,同村的寡婦不知與他說了什麼,張盛立即眉開眼笑的笑了起來。

    多給那寡婦舀了一勺,連銀子都沒要。

    這些場景她日日都瞧見,再看只覺得刺眼,張盛的娘子手一緊,將藥收回了袖中。

    沈清雲在外還吃了碗小混沌才回去。等再回院子,天都黑了。

    一進屋,趙祿與張婆子都咱在門口,瞧見她後,眼神一下亮起來,小跑著簇擁上前。

    「都站在門口做什麼?」沈清雲問。

    趙祿頭都不敢抬,撇了她一眼輕輕地推開門。沈清雲從他身側過去的時候才壓低聲音提醒道:「世子爺正在氣頭上,姑娘您但順著他一些。」

    沈清雲抬腳跨進屋內。

    屋內沒點燈,漆黑一片,只人坐在太師椅上,眼神冰冷的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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