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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之後,有一回探之瞧見了哭著要,母親沒問她一句,隨手給了探之。

    沈清雲當時已經大了,也不會像小孩一樣哭鬧。只不過有些遺憾,畢竟何氏給她的東西太少,少一樣就沒了一樣。

    就像是年少時缺的關心與疼愛,長大後再如何補,心裡也是空了一塊。

    她收回思緒,去問身邊的人:「我如今是姜世子的人,你要怎麼把我帶回去?」

    宋行之眉心飛速的擰了擰,那張寵溺的臉上一閃而過厭惡。好像這才是他真正的情緒,或者是對姜玉堂的厭惡掩都掩蓋不住。

    「他如今忙著與趙家四小姐聯姻,如何還有心思放在你身上。」宋行之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特意看著沈清雲的。

    「年後就要成婚,姜世子親口答應的。」他看著她的臉,瞧見她那無所謂的表情,吊在心口的那股氣才算是鬆了。

    饒是他不承認,姜玉堂那張臉,的確是讓人有危機感。

    他握住沈清雲的手,在她指尖上細細把玩著。手指擠入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纖細無骨的手腕之上,一隻銀鐲子微微晃蕩。宋行之的目光落在那上面,許久都未曾挪開。

    他年少時就動了心思,自是知曉她這鐲子是如何來的。

    她深情又念舊,沈少卿給她做了個銀鐲子後,她就再也沒戴過別的。

    無論是金的還是玉的,鑲嵌東珠或寶石,在她眼裡都一個樣,半點兒都不入她的眼。

    在南疆時她經常穿著一襲紅裙子,策馬在沙丘之上,手腕上的銀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那是他年少時的美夢。

    白日裡,他聽她像只百靈鳥,湊在他身邊喚他兄長,

    到晚上,夢中那些衣裙總是破碎的,她哭著縮在他懷中,顫抖著喊他兄長。

    可如今,這人坐在他身側,一襲雪青色的長衫,面無表情,連著手腕上的銀鈴都不響了。

    宋行之這樣一個鐵血無情的人,心中也泛著絲絲的疼。他道:「看過一眼就忘了吧,日後莫要再來京都了。」

    他說的是趙君山,沈清雲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雖然何氏一句話都未提過,但細枝末節去猜想,也得了個**不離十。

    深吸口氣,將一直藏在袖子裡的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對玉鐲子。水冰種的藍翡,玉質好的似能浸出水來。

    宋行之有些緊張,怕她不喜歡:「思思,生辰快樂。」

    也是沈清雲命不好,那個不要她的親生父親,出了揚州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她卻偏偏在他生辰那日生下來,也活該何氏不喜歡她,一到她生辰就開始哭。

    她面色半分感情都沒有,宋行之鬆了口氣,從錦盒中拿出一隻玉鐲。

    水藍色的玉,像是一汪泉水。

    他一邊拿著,一手想將她的銀鐲子給脫下來。這銀鐲子是沈少卿當年親自給她做的,打磨、雕刻沒經任何人的手。

    三個月才打一隻銀鐲子出來,一雙手還弄的到處是傷痕與水泡。

    宋行之知曉,但他半點不懼,沈少卿為她做的,他也能為她做。

    死的人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人該繼續活著。

    他以為他會反抗,但幸運的是,她任由自己動作。宋行之鬆了口氣,越發小心翼翼。

    手指轉動著她的銀鐲子,一點一點往下褪。他面上本是帶著笑的,可鐲子褪到虎口的時候,那張本帶著笑意的臉一點點僵了下來。

    宋行之愣在原地,表情猶如見了鬼,連手中的玉鐲什麼時候掉了都不知道,直到車廂中傳來一聲輕響。

    鐲子磕到地上,碎成兩半。

    宋行之幾乎是惡狠狠地看著她,目光落在她手腕,雪白纖細的分明像雪一樣白,可如今那上面卻有一道長長的疤。

    他是行軍之人,看一眼就知曉這傷痕有多重,深可見骨,當時是奔著不要命去的。

    那又深又長的疤痕醜陋的與這隻手格格不入。沈清雲卻是毫不在意,面無表情的將銀鐲子往上一推。

    鐲子下帶著的銀鈴微微晃蕩,卻正好擋住了那道疤痕。

    「什……什麼時候的事?」宋行之嘴唇微顫,那瞬間眼神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一雙手攥的緊緊地,他十指修長,生的極好。可那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疤,是他當初刻這對玉鐲時留下的,如今都在跟著顫動。

    沈清雲的眼神落在那碧波藍的帘子上,過了會兒,才道:「剛來京都的時候。」

    生他養他的地方,她怎麼可能不來看看?

    沈清雲從南疆逃出來,千里奔行來了京都。她看了他死之前都想來的地方,石板路,四合院,又窄又小的胡同……

    唯獨沒去朱雀橋,她想等日後跟他一起來看。

    落葉歸根,沈少卿屍骨都尋不到,死在他鄉,但魂魄肯定會回來的。

    她是他親手養大的,又怕沈少卿找不到自己,不如來京都等他。

    她挑了一把匕首,上面鑲著大紅色的寶石,小巧精緻卻又削鐵如泥,是沈少卿拿來給她防身的。

    大概是太鋒利了,她都沒察覺到疼。那天下了雨,一股大風將窗欞吹開了。

    從馬車上下來的身影,讓她看的入了神。只身邊的小廝給他舉著傘,丈青色的油紙傘往下彎,遮住了那眉眼。

    她往下撇了一眼,一滴雨滴在了那人的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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