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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奴才該死。」小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奴才帶您去換一件衣裳。」
沈清雲站在角落,倒沒引起注意。她皺著眉,不喜歡身上黏糊糊的。
剛出花廳便碰到張敘白,他手舉著張紙上躥下跳,一個不小心沒拿穩,吹到她身上。
沈清雲撿起來一看,是張藥方,她瞥了一眼便道:「烏頭。」
「什麼?」張敘白一把奪過去。沈清雲手指著那張藥方:「烏頭再添三克,白附子換成黃柏,這張毒便可成為良藥。」
張敘白明顯不信,低頭仔細琢磨。
沈清雲衣擺已經濕透,沒再看他,跟著小廝進了小道,剛過假山,背後一隻手伸出來對著她的後頸一砍。
一人站在她背後,將她穩穩接住,打橫抱起。
第49章 飴糖
沈清雲醒來, 發現自己正在馬車上。暮色西沉,霞光萬丈。光影被碧波藍的帘子擋在外面,車廂內一片昏暗。
她被人摟在懷中, 腰間扣著一隻手,將她摟的嚴嚴實實。修長的指尖在她的腰下, 食指在他腰腹間輕點著。
察覺到手指下一瞬間的僵硬,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醒了?」
沈清雲被他抱在懷中, 目光轉頭又去看向窗戶。馬車的顛簸中,車簾微微晃蕩。
她看見車廂外的風景, 官道之上, 兩側的草枯黃:「去哪裡?」她開口,才察覺自己嗓音沙啞。
背後的身子未動, 但放在她腰間的手卻是收的更緊了, 那張清雋的臉上透著明顯的愉悅:「回南疆。」
聽了這話, 沈清雲才轉身, 她目光落在宋行之的臉上。從被人擄走, 到馬車上醒來, 她眼中沒有任何的心慌。
就好像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目光看向宋行之的臉,裡面都是平靜。她沒問他如何知曉自己在趙府, 也沒問他是如何在人來人往的壽宴中將自己給擄走的。
收回眼神,她只道:「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麼?」宋行之的手落在她的頭髮上,將她額前的髮絲往耳後弄, 語氣里平淡又溫和:「思思,你在京都鬧夠了,該回去了。」
宋行之這個人是個很矛盾的,他鐵血手段,算計人心眼都不眨。卻偏又生的一副極好的相貌。
清雋秀氣, 透著一股文人書生的雅。
可此時,一隻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撥弄著她的頭髮。語氣悠閒,卻又帶著寵溺,像是在哄不聽話的貓。
「母親還在南疆等你,你一走就是大半年,也不怕母親擔心。」
他口中的母親是她的生母。
何氏進宋府前,宋行之已經能跑會跳,是個大孩子了。何氏沒生他養他,可偏偏他左一個母親,右一個母親。
叫的比她這個親生的女兒還要熱情。
沈清雲的眼底也就在聽見何氏時才算是顫了顫,畢竟是血肉情分,割捨不了。
宋行之抱著她的腰,只覺得她消瘦了許多。他心中喟嘆一聲,可扣住的手卻又捨不得鬆開分毫。
「我先送你回去。」他閉上眼,只拿何氏來哄她:「母親在你走後,哭了很久,整日的鬱鬱寡歡,哭的眼睛都要壞了。連著探之都沒心思照顧。」
探之是她的弟弟。
何氏在嫁給宋父的第五年,生了個男孩。
若說五歲之前,她還能得到點母親的寵愛,畢竟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跟養了個阿貓阿狗一樣,總會想起來。
五歲之後,有了弟弟,何氏的目光就再也沒落在她身上了。宋探之自幼身子不好,體弱多病。
只他生的聰明伶俐,卻又極為聽話。何氏喜歡的不得了,再說她年少時被人哄的傷透了心,連帶著自己生的女兒也跟著恨上了。
沈清雲看著他伸手,翻著面前的紫檀桌。
食盒裡放著飴糖塊,宋行之拿出一顆塞入她口中:「這是母親給你做的,你嘗嘗。」
飴糖入口便是一股濃郁的香,融化後舌尖漸漸地品嘗到那股清甜。這是南疆特色的小吃,瑪仁糖。
裡面添了核桃、青稞、玉米入口便是一股淡淡的香。
沈清雲面無表情的吃完一塊。宋行之見狀還要餵她:「好吃嗎?」
她偏頭躲了過去,宋行之面上半分未變。將飴糖放回,轉身又去拿紫檀木上的布老虎。
「這是我來時探之讓我給你的。」宋行之將布老虎湊到她眼前,面上帶著笑:「探之說想姐姐了,外面太危險,想讓姐姐回去。」
「說想讓姐姐陪他下棋畫畫。」
宋探之今年十一歲,卻被宋父與何氏教的天真無邪。他生下來身子骨就不好,自然也扛不起刀槍,每日下棋畫畫做個富貴少爺。
再說了,宋家日後的掌門人是宋行之,他需要的也是個乖巧聽話的弟弟。
宋行之這個人多聰明?他知曉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專拿母親與弟弟來誘哄她。
畢竟沈清雲生下來就沒人要,卻偏偏長情又念舊。
能讓她放在心尖尖兒的,死了一個沈少卿後,就唯獨剩下這兩人。
「這大半年就當散心,回了南疆就把這一切都忘了。」他將布老虎放在她手上。沈清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布老虎做的活形活現,精緻又好看。
只不過好些年頭了,舊的幾乎瞧不出模樣。這是何氏親手給她做的,她放在床頭,留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