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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而不過一年,面前的人穿著淡青色的長袍,半點也不愛美了, 甚至連裙子都不穿了。

    那張時常笑的像朵花兒似的臉上, 如今面目清冷,毫無表情,就這麼看著他:「你今日過來找我, 究竟為何?」

    劉滿先是覺得有些差異, 隨後又有些遺憾。

    沈少卿這樣天之驕子般的人物,親自教出來的人如何會差?只是可惜, 當初那個恣意瀟灑的小姑娘, 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他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茶壺。

    螃蟹與糕點擺了滿滿一桌子,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杯子, 彎著腰沏了杯茶,小心翼翼的捧到她手邊。

    「今日過來,是有一事相求。」

    他姿態放的極低,看著沈清雲的臉,滿是誠懇:「我有一子,之前傷了腿腳。太醫說骨頭已碎,接不上。只能保命卻保不住腿。」

    「您醫術高超,想請您過去救我兒一命。」

    「劉橫?」沈清雲抬起眼睛。

    劉滿這才想起來那日在永昌侯府她將一切都都看在眼裡。點了點頭,開口的語氣一陣晦澀。

    「是,我膝下就這一子,雖是任性張狂但我實在不忍見他……」

    還未說完,沈清雲就起身。她直接往外走出去,那目光半點兒都沒落在他身上。

    「等等……」劉滿好不容易等到人,哪裡肯讓她輕易離開,立馬伸出手要攔人。

    沈清雲站在門口,瞥見他擋在面前的手:「你有多大的膽子,敢攔我?」

    她瞥過頭,目光一片冰冷。

    劉滿伸出去的手僵了僵,面色難看的緊,卻到底還是將手一點點放了下來。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

    等人走後,劉滿才轉身。

    扭頭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喊了一句:「出來吧。」

    雅間內點著檀香,中間一道屏風隔開。聽見聲響,最裡邊兒的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推開。

    一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是個雙廂房,外間一個大的,裡面還有一間小的。一道屏風隔開,裡面的人可以瞧見這屋子裡的一舉一動,而不被發現。

    宋行之從裡面走了出來,直接走到剛沈清雲的位置上坐下。

    桌面上還帶著溫度,手在桌面上摩挲了兩下,目光又垂了下來。

    「宋行之。」劉滿擰著眉心,從他面前坐了下來:「可是你說要幫我的。」

    結果人來了,別說替他說話,連面都沒露。

    「我說幫你把人弄出來,我可沒說替你說話。」宋行之的眼帘落在桌面上的茶盞上,其中一杯她喝了一半。

    他抬手舉起那杯茶,指腹在杯沿摩挲著:「若是沒有我,你今日連見她一面都是妄想。」

    「你!」劉滿氣的站起了身:「我現在就去,把人重新請回來。」

    「你敢!」宋行之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面上,輕輕一道聲響。他生的就是一副書生意氣的模樣,卻又讓人不敢小闕。

    宋家祖輩都在南疆,根基已經深穩。

    這次宋行之回京,沈陸兩家在他身上都沒討得一點好處,劉滿再受陛下寵幸。可對上宋家到底還是差上不少。

    他自然是不敢。

    劉滿本站起來,又硬生生的坐下。倒是他忘了,她就算是背後沒了沈少卿,可依舊還有個宋行之隨時隨地為她保駕護航。

    「她若是不願,任何人都逼迫不了她。」宋行之摩挲著的手指停了下來,仰起頭將餘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盞又放回桌面,宋行之站了起來:「你好自為之。」

    宋行之快步走去,門口,常懷架著馬車在榕樹下等他。天色已經快黑了,四周隱隱可見燈火。

    他上了馬車,立即就問:「人呢?」

    常懷手中的鞭子往下一揮:「小姐往朱雀河那邊走了,上了畫舫。奴才派了人在後頭跟著。」

    馬車跑了沒一會兒,宋行之在裡面捏了捏眉心:「跟上去——」

    他如今一閉眼就是那日在假山里她說的那些話,痛的他無法去辨別真假。只知道,不能讓她繼續在永昌侯府住下去了。

    姜玉堂縱然對他構不成威脅,可畢竟有那張相似的臉。

    但他卻是急不得,再著急……閉上眼睛想到什麼,眼帘打顫。

    再著急,他也不敢逼她。

    ***

    沈清雲下了畫舫一路往裡走,下雨後的青石道被雨水洗的發亮,胡同兩邊的梧桐樹葉子已經泛黃。

    天有些黑了,街道兩邊點著燈,還有不少小攤。

    沈清雲一路往裡走,聽著那些細碎的吆喝聲。

    「包子,水餃,陽春麵——」

    「棗泥糕,綠豆湯——」

    沈清雲一路往裡,直到瞧見一棵很大很大的棗樹,棗樹下還有一口老井。

    沈少卿的笑意的語氣就在耳邊:「夏日裡在棗樹下坐著一片清涼,這時再來一口熱騰騰的豆漿。」

    他說他能在這兒坐上一下午,直到沒人了,騎著馬等天黑了才回去。

    井邊還擺著幾張石凳,沈清雲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目光落在桌面上。

    她不知道沈少卿在這兒等時想的些什麼,但她知道,他從天亮等到天黑才回去,是因為家裡沒人等他。

    沈清雲在這兒坐了許久,久到天徹底黑了,四周的商販收拾著東西要回家。

    她生的那樣一張招人的臉,氣質又絕,單單就是坐在那兒都引起不少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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