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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她抬起眼睛看向他,那一瞬間可能是想到了什麼,眼尾一彎便笑了起來。她生好,一張臉淡雅脫俗,白璧無瑕。稍稍一笑,整個人就像是透著亮。
但她極少笑,平日裡待人總是帶著三分冷。
「你想什麼?」她上前,吻了吻他臉頰,胳膊勾住他頸脖,坐在他懷裡又乖巧又勾人:「我去找你,不是因為我中了合歡香。」
「是因為我想你。」她坐在他懷裡,像貓一樣,下巴擱在他肩膀,乖出奇:「想一直都看見你。」
姜玉堂覺得,這世上大概沒人能抵擋住她這樣甜言蜜語。他單手扣住她腰,將人扶穩了。
同時,開口聲音也冷冷,半點不留情:「沈清雲,我是不會娶你。」
她不願做他妾室,卻又這番主動粘他。女人最在乎便是清白名分,她不可能一直無名無份跟著他。
可若讓他娶她,卻也是萬萬不能。候府世子妃位置並不是輕易就好當,更是未來永昌候夫人。
祖母這麼些年一直在給他物色,雖然他選擇固然重要,但也要為了家族著想。
「我知道。」沈清雲坐在他懷中,閉著眼睛。她說話聲音分明是平淡,但姜玉堂卻是覺得與剛剛相比不同了。
他這一記警鐘敲太直白,他想,她估計是難受。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趙祿在外側著身子,小聲兒道:「世子,前方過不去了。」
玄青色帘子撩開,車廂內人往外看了一眼。馬車停在了朱雀橋,長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
四周亮著無數盞花燈,照整條街市亮如白晝。
熙熙攘攘聲音傳到了車廂中,沈清雲也抬起頭,跟著湊過去看了一眼。
「今日是七巧節。」趙祿在車廂外,道:「如今一時片刻,怕是堵著過不去了。」
姜玉堂放下手中帘子,偏過頭看向身側人,他剛剛說話太殘酷了,於是想哄哄她:「你想不想下去看看?」
沈清雲沒說話,袖子裡一隻手卻伸出來,在掌心上撓了撓。
他反手將她手握住,帶著人下了馬車。
朱雀街當真熱鬧,只因尋常往日裡女子們少有機會出來,今日七巧節卻難得有機會。
一下馬車,四周人聲鼎沸。整條街花燈都點亮了,一眼瞧過去看不見頭。湖面之上船舫晃動,燈火照在上面,燦若星河。
人越來越多,四周熙熙攘攘都是人群。
沈清雲像是頭一次過七巧節,瞧見她看哪裡都稀奇。蘇州雖沒盛京繁華,但那兒卻格外熱鬧,沈清雲在蘇州長大,倒像是從未出過門似。
姜玉堂搖了搖頭,側過頭,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瞧見她盯著一盞兔子燈出了神。
「喜歡?」
沈清雲這才像是回過神來,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他臉。
她又不說話。
姜玉堂猜不透她想法,但他看見她瞧那花燈眼神了。
跟她看自己時眼神一樣,他便想她是喜歡。她喜歡自己,那眼神從未藏過,他自然知道。
趙祿不在,姜玉堂看了一圈,便道:「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買。」
沈清雲還未點頭,他便走了。
於是,那雙眼睛就那麼肆無忌憚看了過去。
沈清雲站在原地,看著前方姜玉堂站在小攤前買花燈。姜玉堂身形修長如竹,又氣質不凡,哪怕是個背影站在人群之中也是鶴立雞群,遙遙一望屬他最為奪目。
他手裡拎著一盞兔子燈,映著身後絢爛燈火朝她走了過來。
沈清雲看出了神,只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同樣晚上,四周螢火蟲絢爛像是點了燭火。沈少卿一襲雪青色長袍,手裡拎著一盞燈朝她走了過來。
他那燈做得極為難看,圓也不是圓形,花也瞧不出花模樣,奇形怪狀,丑出奇。
她一瞧見,便不給面子哈哈大笑:「這是什麼?」
「兔子。」沈少卿面不改色,拎著燈走到她前:「你生肖。」
「兔子是這個樣子?」她接過去,看著那一邊長一邊斷耳朵,再看著那很凸起牙,皺著臉聲音忐忑:「我見過兔子,你不要誆我。」
南疆是有兔子,但是很少。她之前見過雪兔,不長這樣。
見她懷疑,沈少卿便胡扯誆她;「這是盛京兔子。」她磨人緊,不知哪裡打聽到女子要過七巧節。
他沒黑天沒白日給熬了兩日,才做出個這模樣。拿筆能作詩畫畫,握著長槍能上陣殺敵沈少卿頭一次拜倒在個小小兔子燈上。
她那年十三歲,過第一個七巧節,收到了人生第一隻兔子燈。
她很珍惜,晚上抱著燈許願,乞求老天讓她到盛京不要碰到兔子。
沈少卿說了,盛京有最熱鬧朱雀街,有最漂亮燈火,有最燦爛煙火,也有最美味糕點。
他說,他總有一日會回到盛京,回到自己故鄉。
那個時候,她想都沒想便道:「你去哪裡我就會跟到哪裡。」
他只笑了笑,摸了摸她頭,「只要是追雲能到地方我都會帶著你。」追雲是沈少卿養鷹,養了很多年了,貼身跟著,寸步不離。
當時她沒懂這話意思,後來,他戰死沙場,死之前卻拼死放了追雲回來。
他去了那個無人能去地獄,留下她苟活在人間。
沈清雲眨了眨眼,只覺得眼底有些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