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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當年沈家是想讓他死在那。

    可沈家算盤落空,十年來,沈少卿在戰場殺敵,贏下無數戰役,甚至被信奉為天神。

    區區漠北一場戰,卻是丟了性命。而後來,沈家旁支,攜帶著陸家聯手,帶領大兵一起接手南疆。

    沈少卿用盡心血,十年血淚搭建而成一切,如今被人唾手可得。

    姜玉堂眼帘閉上,裡面一片冰冷。

    一年多了,這些人總算是要回了京。冤有頭,債有主,殺人自然得償命。

    「走吧。」姜玉堂睜開眼帘,轉身。

    「不進去了?」趙祿走在他身後,撐著傘。

    「不去了。」姜玉堂搖著頭,油紙傘下雨水滴在他肩頭,下擺不知何時被洇濕了。

    他走在青石板上,身影融化在夜色之中,肩頭越發沉了。

    第9章 馬車

    七月初五,宮中傳了聖旨,任永昌侯世子姜玉堂為禮部侍郎。於十日後攜帶禮部去迎從南疆歸來大軍。

    墨荷園

    這幾日一連幾日都在下雨,墨荷園裡蓮花被雨水打有些蔫吧兒。

    拎著食盒小廝推開門,笑盈盈走了進去。一隻橘黃色貓趴在窗欞前紅木雕花燭台架子上,聽見聲響轉過頭。

    「千金。」

    小廝走上前,千金圍著他腿轉了幾圈,又沒什麼興致走開了。

    屋內,沈清雲聽見聲響睜開眼睛。她躺在窗欞邊兒美人榻上,眯著眼睛像是在睡。

    這幾日,小廝過來送飯總是瞧見表少爺躺在那兒,人不是在床榻上,反倒是躺在美人榻看窗外雨。

    「表少爺。」他看著前方,說話聲音都跟著放輕了些。身上那件小毛毯不知何時掉了,美人榻上沈清雲揉著眉心站了起來。

    這一連幾日,她像是消瘦了不少。坐下來時候,眼下都帶著烏青。她生白,那一絲疲憊就瞧越發明顯。

    「表少爺可是哪裡不舒服?」

    小廝一邊布菜,一邊開口問:「若是不舒服,奴才出府請個大夫來給您瞧瞧。」

    「不用了。」

    沈清雲淨了淨手,開口聲音一片沙啞。千金跳到她腿上,她揉著千金腦下巴,道:「這幾日下雨,沒睡好。」

    六月七月雨水多,這一連幾日都在下雨。

    小廝張了張嘴,不敢再多問。只指著桌面上一桌子菜餚道:「今日好吃不少,表少爺多吃一些,這幾日都瘦了。」

    沈清雲照例先給千金剝了蝦,再到牛骨湯中仔仔細細剔了些牛肉,用溫水沖洗了兩遍才給千金吃。

    她自個兒卻是沒吃多少,人瞧著沒精神,吃飯時候像貓一樣一點點。

    表少爺這幾日像是很難受。

    小廝看著桌面上依舊沒有動半筷子魚,等人放下筷子後瞟了一眼,心裡再琢磨怎麼開口勸表少爺多用一些。

    這表少爺瞧著實在是可憐。

    家世沒落,不得已才投奔侯府。三少奶奶雖沒將人攆出去,可也不重視,住在侯府這麼長時日,身側連個伺候都沒有,只有他每日來送飯。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沈清雲卻是抬起頭,道:「我今日得出門一趟。」

    外面雨小了些,滴滴答答。

    沈清雲從三夫人周氏那兒告了假,撐著一把油紙傘便出了府。下雨天人少,街道上幾乎無人。

    從永昌侯府出來沒多久,身後一輛馬車就跟著跑了過來。

    趙祿架著馬車,瞧見剛那一閃而過身影,側身對著車廂里人道:「世子,是表少爺。」

    車廂內,姜玉堂正斜躺在車廂內,單手揉著發脹眉心。他剛從宴席上下來,袖間帶著一股酒味。再有十日,他就要去相迎南疆大軍。借用這身份,倒真讓他查到了不少東西。

    沈陸兩家聯姻,陸家女一個擔任皇后,一個主位東宮穩坐太子妃寶座,這兩家暫且是動不得。

    但另有一人,卻是他一早就盯上。

    此次歸京前鋒,也是當年沈少卿30340副將之一劉滿。沈少卿死後,他那些下屬們之所以這麼快就投了沈瓊麾下,多虧了這位劉副將。

    他多番派人暗查,發現不少這位劉副將當年做下孽。沈少卿還未死前,是他散布謠言引起恐慌。後來,漠北軍乘勝追擊攻打之時,也是他關閉城門,說是奉命帶兵撤離。

    此舉,城中百姓死傷無數。

    沈少卿守護南疆多年,就這麼一下,成了所有人罪人。

    濃郁酒味熏人渾身煩躁。外間,趙祿又加了一句:「表少爺瞧著快暈倒了。」

    那渾濁眼睛漸漸清明,姜玉堂睜開眼睛。

    金絲楠木馬車漸漸往後倒退,馬蹄噠噠兩下停了下來。沈清雲撐著油紙傘抬起頭,就見那藏藍色車簾掀開了。

    「上來。」

    車廂內人說了一句,那張臉又掩在了車簾後。沈清雲撐著傘,聽著那雨水打在傘面上,心跳開始加快了。

    一進車廂,就聞見裡面傳來熏人酒氣,沈清雲坐在裡面,看著身側人。

    右側爐子裡熱水燒滾燙,姜玉堂親自起身,倒了杯茶水遞了過去:「怎麼了,幾日不見,半死不活。」

    開口聲音滿是沙啞,那杯茶盞送上來時,與他掌心一樣滾燙。姜玉堂這話沒有胡說,而是沈清雲這模樣說是半死不活還算是抬舉她了。

    幾日不見,她整個人都消瘦了,長袍下,腰間空蕩蕩。一張臉白像紙一樣,沒有半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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