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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8:09 作者: 義楚
    「為……為什麼。」姜文林抬起頭,正對著姜玉堂那雙發沉眼,鼓起勇氣問了一句。眼神主人正對著他,語氣淡淡:「她畫人是我,畫像自然是在我那兒。」

    姜玉堂說完,抬腳就進了壽安堂。留下姜文林站在原地,一臉失魂落魄。

    在壽安堂給老夫人請了安,又陪著老夫人用了午膳,出來時候恰好正是午時。

    兩人剛出了壽安堂門,就有小廝迎面跑來,跪在地上道:「世子,侍衛來報,說是圓空大師回京了。」

    「備馬!」

    姜玉堂出了侯府門,便直往京郊靈若寺趕。

    他素來不信鬼神之說。可自從昏倒之後時常夢魘,甚至觸到她手指腦子裡都開始閃過那些畫面。

    這些跡象讓他不得不信。

    前段時日,圓空大師不在京都,他多次派人去尋,如今總算是回了京。

    靈若寺在京都郊外,寺中空氣幽深,綠樹環抱。碩大菩提樹下,廟中小道彎彎曲曲。

    寺廟之中一片寂靜。

    禪房之中,圓空目光落在姜玉堂臉上,笑著道:「貧僧總算是等到姜世子了。」

    房間裡檀香味濃郁,姜玉堂看著面前茶盞,他剛在門口,人還未進來,茶水就沏好了。

    他坐下時,七分燙,正是入口時候。

    「大師知曉我今日會來?」

    「姜世子人四處再尋貧僧,貧僧自然知曉。」兩人面前放著一盤殘棋,圓空拿了顆黑子,落了上去。

    「世子眉眼之間透著疑慮,貧僧猜是有問要解。」

    「大師所言不錯。」姜玉堂垂著眉心,低頭拿著白子,跟著下了起來:「那大師不妨再猜猜,所為何事?」

    「世子眼神清明,眼下卻帶烏青,貧僧猜你為夢所困。」白子落了上去,輕輕一道聲響,姜玉堂抬起頭來,正對著圓空大師眼中笑。

    「那夢可饒你生活?」圓空問。

    夢境中那些畫面一閃而過,姜玉堂眼帘一片深沉:「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可令你煩躁?」

    白日裡她與姜文林在一起畫面一閃而過,眉心擰了擰,白子跟著落上去:「心煩意亂。」

    圓空垂眼,看著棋盤之上,問下最後一個問題:「那世子可想擺脫?」殘棋下了那麼久,還是殘棋。

    姜玉堂收了手,將手中棋子落入棋盒之中。

    他抬起眼帘,問道:「大師可有法子可解。」因著這夢境,他克制不住將眼神落在她身上。

    總有一日,會擾其心智。

    圓空點著頭,開口卻是道:「不知世子可聽過一句話。」

    「越是執著想要,相反越是得不到。越是放手,機會可能就在眼前。」

    「世子如今嫌煩,嫌亂,嫌擾您心智,可是想過為何?」

    出家之人說話最後都會歸於因緣兩個字,姜玉堂輕笑著:「大師可是要說,我與她有緣?」

    「誰知道呢?」圓空也跟著笑了:「但我看,世子並不是她命中金註定有緣之人。」

    殘棋就是殘棋,兩人都下不活。他跟著放下棋子:「可能這丁點兒緣分,也是世子親自求來。」

    姜玉堂擰了擰眉:「我求?」

    圓空眼神看向窗外,道:「靈若寺台階一千四百八十個,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直通天梯。」

    「本該無緣之人,今生卻有這番因緣際會。世子不如想想,是用了多少心血,積下多少福報,散下多少家財,才換來。」

    「你著急擺脫也許是你心之所向,求之不得。」

    出了禪房門,天已經黑了。姜玉堂站在佛堂門口,身上染了一陣檀香。

    他進去一下午,出來時候不知何時下了雨。禪房門口燈籠被風吹滅了,門口那顆菩提樹被水洗髮亮。

    趙祿站在身側守著,不敢說話。

    不知等了多久,才聽見世子爺輕笑了一聲。他眼神之中一片黑沉,月色下,有些令人心驚。

    趙祿瞧著頭皮發麻,站在那兒呼吸都不敢太大了。

    屋檐雨滴在肩頭上,夜色中,姜玉堂抬手揉了揉眉心。都說他素不信佛,如今看來確是不該信。

    那和尚可知道他夢都是些什麼?十個夢九個都是床榻事,不是馬車上,就是假山後,涼亭中。

    他姜玉堂是色中餓鬼不成?心之嚮往,求而不得都是這?

    「就不該來。」他喘了口濁氣,只覺得頭要炸了。

    「世子,天快黑了,又下著雨。」趙祿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今晚我們怕是要住在這兒了。」

    姜玉堂腦袋越發疼。

    揉著眉心手還未放下,趙祿在一邊,越發小心翼翼道:「夫人在這兒,您要不要去看看?」

    揉著眉心手頓住,姜玉堂閉了閉眼。

    雨還在下著,雨水打在油紙傘上,肩頭卻不知何時濕了一半。

    姜玉堂站在一處小院門口,透過屋內燭火,眼神看著裡面,聽著院子裡傳來木魚聲。

    他母親信佛,一年前舅舅死訊傳到了京都,母親就搬到了這靈若寺,他一次都沒來過。

    這張臉生太像他舅舅沈少卿,她見他一次就哭一次。

    他母親與舅舅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好。只沈家欺人太甚,用外祖母命逼迫舅舅離京。

    當年,那溫潤如玉沈家兒郎,被逼到了荒無人煙南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一個平日裡拿毛筆寫詩作畫人,被逼抗起了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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