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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三姑六婆

2023-09-27 18:57:20 作者: 鶯梭憶江南
    「是呢,都是見到妹妹太高興了,害得臣妾竟險些忘了正事!」任嵐衣掩口一笑,好一個嫵媚溫婉儀態萬方。

    任素衣忍不住又乾嘔了一下下。

    已經翻臉到這種程度了,她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說什麼太高興了,還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睜眼說瞎話的好本事啊!

    任嵐衣似是完全看不到任素衣的嘲諷,唇角勾起妖冶的笑容,親切地向任素衣伸出裝飾得閃閃發亮的纖纖玉手:「妹妹上來吧,到姐姐身邊來坐。」

    「算了吧,我怕你在椅子上釘了釘子!有話快些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你就不必再裝了!」任素衣早沒了陪她演戲的興致。

    任嵐衣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般,雙唇一抿,笑容緩緩收起,換上泫然欲泣的神態,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妹妹是在生姐姐的氣麼……」

    「我受夠你了任嵐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姑娘我沒空陪你磨牙!」任素衣這些日子心裡堵得慌,正有一肚子邪火不知道往哪裡發,怎麼能受得了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她的忍耐極限?聽著一個你憎恨著的人甜膩膩地跟你論什麼姐姐妹妹的,那感覺就像眼看著一隻綠頭蠅在你的果汁裡面遊了一圈,你還不得不微笑著將果汁喝下去一樣,根本不只是噁心不噁心的問題嘛!

    「任素衣,你不要太過分了!」這一回說話的,是一直呈半呆滯狀的凌涵清。

    任素衣冷笑。還以為他準備一言不發裝死到底呢,原來還是忍不住要為他的心尖肉撐腰啊!

    一直知道,他不是個傻子,所以任素衣完全不相信他看不出任嵐衣這人有多假,之所以一直縱容,只能說是這才是真愛吧?恐怕只有任嵐衣一個人傻呵呵地以為她的演技有多好呢!

    莫名地有些傷感,卻連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

    暗暗鄙夷了自己一下,任素衣才強打起精神,掛起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過分又如何?有人已經磨好了刀子等著我了,我還要跟她唱什麼姐妹情深嗎?直說好了,準備把我怎麼樣?清蒸,爆炒,還是紅燒?」

    凌涵清的臉色有些難堪。

    想想也是了,這一世只怕都沒有人敢頂撞過他一句半句,偏偏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搶白他,他卻無可奈何!

    話說,這女子原本雖說是隨性了些,卻也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啊。難道跟一個庶女論姐妹,就這樣讓她難以忍受嗎?

    看來她姐妹之間的嫌隙,竟確實不淺呢。想來宅院之中嫡庶之爭從來都不乏故事,嵐衣作為庶女,也是有苦說不出的吧。到底還是嵐衣涵養深,從不肯將爭執給別人看見……

    凌涵清反覆這樣勸說著自己,竭力使自己相信,這樣一個淺薄刁蠻、粗疏任性的女子,沒有什麼好捨不得的,有她的溫婉善良的姐姐在,還有什麼不足?

    這樣想著,凌涵清似乎覺得心裡好受了一點。接到任嵐衣的暗示,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愈發不像話了!你姐姐似乎還沒有兇殘到吃人肉的地步吧?何況你的肉也未必好吃!你姐姐有正事找你,你別胡鬧!」

    凌涵清覺得他說得聲色俱厲,但他一定沒有發覺,他真正聲色俱厲的時候,是不會說這麼長一段話的。

    任嵐衣終於找到了台階下,她儀態萬方地起身向前走了幾步,臉色才艱難地從鐵青變為青白,眼睛裡射出嚇人的凶光。當然了,此時端坐在她側後方的凌涵清是看不到的,而任素衣完全將這點殺傷力視為無物,所以倒白辛苦了美人的眼睛了。

    「是這樣的,妹妹,」任嵐衣清清嗓子,堆起溫和可親的微笑,只是眼裡的寒意怎麼也掩不住,「聽聞你這兩月一直在府中靜養,皇上與我甚是過意不去……」

    任素衣抿唇不語,連白眼都懶得翻一個。任嵐衣只得硬著頭皮唱獨角戲:「昔日你出宮之時,皇上便已經提過,好聚好散,你可以不必守節的……」

    這一對狗男女又在玩什麼把戲?任素衣心裡警鐘大響:「你們準備把我賣給誰?」

    「咳咳,」任嵐衣尷尬地拿帕子掩了口,咳個不住。

    任素衣終於抬起頭,冷冷地逼視著端坐在上方的凌涵清:「先說清楚,今日之事,是你的主意,還是這個女人的主意?你們最好弄清楚,我不是你們手裡那些千依百順的奴才!你確定不給你和你的女人留一條退路?」

    凌涵清有些發怔,不知是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威脅了這一事實,還是有些事確實太過尷尬,以至於他這樣一個年少有為的君王竟然無言以對。

    事實上,任素衣很好奇,既然說是任嵐衣找她有事,為什麼凌涵清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是當真如膠似漆一刻也不分開,還是說這原本就是他的意思,不過是借著任嵐衣的口說出來?

    「你若是真這樣想,可就是在冤枉了皇上和我了,」任嵐衣「真誠」地看著任素衣,苦口婆心地勸道,:「妹妹年輕貌美,正值最好的年華,難道當真就這樣在娘家孤老一輩子嗎?憑著妹妹的才貌,何必自苦如此?江南老家雖說是風景秀麗,可是說到底哪有咱們北邊繁華熱鬧?更何況作為女子,一生總要有一個知己畫眉郎攜手共度,才算不虛此生的吧?」

    任嵐衣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最後還不忘含情脈脈地回頭望一眼凌涵清,意在提示「此物已是本人所有,你就甭惦記了」。

    「說得真好,」任素衣冷笑,「我又沒說不肯,你說那麼一大串子做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待價而沽的閨中好女,早就拿夠了架子!這會兒只要有人敢娶,我就敢嫁,有什麼了不起?直說吧,這會兒在替誰鞠躬盡瘁呢?那人出了什麼價,讓你這麼賣力,堂堂天家內眷,竟然屈尊客串三姑六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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