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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6:52:15 作者: 巴黎巴黎我是瓶子
    御池雁聲接過紙片,面色晦暗不明地再次瞧了瞧上面仿若豪氣萬丈的幾個字,將之遞給了謝福禧。

    謝福禧忙不迭地把它收進了懷裡。

    「拿到賣身契後,若是再無什麼事的話便回去吧。」

    「九爺,我還想……我還想同我爹爹和娘親告個別。」

    御池雁聲沉了聲:「既然父母都在寧王府,為何還要跟著我?」

    謝福禧低下頭,不知道如何答他的話。

    他從小生在寧王府,長在寧王府,幾乎很少出門。而爹爹和娘親的歲數也漸漸大了,最缺的無非是兒子的悉心照料,最想看到的也無非是兒孫滿堂。但現如今,他們唯一的一個兒子竟是要脫了奴籍,緊巴巴兒地粘著一個還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主子浪跡天涯,留倆老孤身在家無人照拂。

    這是大不孝。

    謝福禧不是不知道,但他已經放棄不了了,他無法拋卻九爺,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等了五年的人再次離他遠去。他得抓住這個或許是此生唯一的一個機會,讓得九爺恢復記憶、重拾過往。他心裡也難受,也不捨得,然而對於父母,也只有愧疚,只要九爺記起他了,他便是馬上回來。

    御池雁聲輕嘆了口氣,還是退後了一步:「你去吧。」

    謝福禧點點頭,一股腦地朝偏院跑了過去。

    沈繡娘和謝東恰好兒都在家。

    「娘~爹~」

    沈繡娘聽見聲響,招了招手:「回來了?來,還沒吃飯吧。」

    謝福禧「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深深低著頭道:「孩兒不孝。」

    謝東和沈繡娘都驚地不小,沈繡娘更是急忙跑了過去,想將之扶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地上涼,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的病。」

    謝福禧執意不肯起身,「爹,娘,我脫了奴籍,恐怕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我都不會回府了。」

    謝東臉色一凝,明顯是捕捉到了什麼。

    沈繡娘倒是未有所察覺,只是笑著道:「脫了賤籍好啊,出去闖蕩闖蕩也不錯,年輕人就是要多闖蕩,顧及著我們爹娘倆做什麼。這孩子,這麼大點事兒怎麼還跪上了。」

    謝東深深皺眉,手抖著拿出菸斗來吸了兩口,最後一吐而盡。

    他漸漸走近謝福禧,謝福禧只能在餘光里瞥見一雙布鞋——

    「你自己一個人?」

    「我、我跟著九爺。」

    第130章 :傷勢

    話音剛落,謝福禧便感覺到一陣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接著一張厚實的手掌緊跟著襲來——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將謝福禧掀翻在地!

    「你跟著九爺?!」謝東氣急攻心大吼出聲。

    謝福禧唇角溢出一絲血跡,他臉色白了白,但還是堅定了點了點頭。

    「你這個逆子!」

    謝東作勢上腳踢,幸虧沈繡娘眼疾手快一把將謝東抱住,輕呵道:「你是要打死福禧麼?!」

    謝東氣得狠狠地一甩菸斗,那菸斗磕在門邊,發出了刺耳的「咣當」聲,接著便碎成了兩截,昭示著它主人的怒火到底有多麼可怖!

    「你知不知道外人都在說些什麼!你都沒聽到他們嚼過舌根麼!」謝東對著沈繡娘,指了指還趴在地上的謝福禧:「他們說他是九爺的孌寵啊!養在屋裡睡在內廂!你兒子有龍陽之癖,斷袖之好,你還聽之任之?!」

    沈繡娘被訓得也不說話了,眼神幽幽地轉向了謝福禧。

    下人們向來愛捕風捉影,亂嚼舌根也一直是他們改不掉的惡習。但不論是何種事,總歸不是空穴來風,雖說無法全信,但七七八八也是確有其事。自從很久以前,沈繡娘和謝東便是聽別人私下裡談論道九爺堂而皇之地在府里養了個男寵,不但讓他替代了通房丫鬟的位置睡在了內廂,還不管王妃和其他主子的勸誘仍舊我行我素,甚至為了小小的一個奴才,敢於公然和老夫人叫板。

    傳聞說,這小奴才,就是庫房總管的兒子謝福禧。

    沈繡娘和謝東一開始聽如此,也不過是以為下人們看不慣謝福禧和九爺的關係太親近才口出污言穢語中傷人。可久而久之,當這股流言蜚語愈加變得言之鑿鑿之後,他們才不得不開始懷疑。

    然而還未等到他們確證,九爺便是遇害了。

    流言蜚語因而逐漸散去,大家對於此件事的興趣也大大減低。

    但是沈繡娘和謝東卻在時間的流淌中,愈發確定了這件事。

    有哪個奴才能夠如此油鹽不進衷心懇懇?有哪個奴才能在主子去世之後仍舊五年如一日地呆在原處不肯遷居?又有哪個奴才,能像謝福禧如今一般,眼巴巴兒地跟著主子,不求一絲回報?

    他們心知肚明,但他們閉口不談。

    因為人死不能復生,他們寧願催眠暗示自己這不過是杞人憂天虛妄之言,也不願親手去捅破這薄薄的一層窗戶紙。維持雙方的顏面,就當作一切都不知道。

    可今天謝福禧的行為,卻是親手撕開了這僅有的一塊遮羞布。

    「爹,我喜歡九爺。」

    「啪——」猝不及防地,又是一耳光扇了過來。

    謝福禧就像是在跟謝東較勁一樣,他壓了壓喉口的腥甜,再次重複道:「我會讓九爺再次喜歡我的,我得跟著他——」

    謝東雙手已然發麻,他仿佛受不住地退後幾步,突地抄起了門後的掃帚,作勢狠狠地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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