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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6:52:15 作者: 巴黎巴黎我是瓶子
一旁的謝福禧自從聽見九爺的話,便一直處於愣怔的狀態。
他的手死死扣住掌心,竟有種生生泛疼的趨勢——
失憶?
偏偏失去了十歲往後的記憶?
活活將他整個人,剔除了九爺的人生中去。
那豈不是他們所有相處的過往,只是一場過眼雲煙鏡花水月?
七爺聽著聽著,眼神便轉向了謝福禧,剛好將他低落的、不可置信的神情收進了眼裡。
他如今已是弱冠,若再不懂這小奴才和御池雁聲之間的事,那便真是傻子了。
這些年能照拂到謝福禧的地方,他已經是儘量照拂。但他萬萬還是料不到,這小奴才異樣到病態的偏執,竟成了真。
御池嘉點點頭:「嗯,你說的不錯。」
話音剛落,其他幾房夫人皆上前來噓寒問暖。但這噓寒問暖中卻又不知道帶了幾分真意,總是看著御池嘉的神情,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對方。
畢竟,當初最有可能成為寧王的人可不是七爺,而是九爺。
誰能清楚七爺是否步步為營,誰又能知道九爺可否懷恨在心呢?
九爺仿似十分清楚他們對待看似親近實則疏遠的態度,緩緩道:「我不過是想去靈堂內上柱香而已,不多停留,馬上便走。」
誰料話語剛落,衣袖卻冷不防地被逮住——
謝福禧的嘴張了又張,好半天才近乎哀求地囁喏道:「別走。」
「是啊,好不容易才歸家一趟,何苦這麼匆忙?」御池嘉適時地插口道。
「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就算要走,也歇息兩日吧。況且秋茗居是你的居所,回去看看是否有你需要的東西罷。」
說到此種份上,御池雁聲才些微地相信了御池嘉這番話並非出於禮節,而是有意挽留。
九爺點點頭,這才應了下來。
接著,除了那靈堂不許外人進入外,不論九爺走到哪裡,方才那小奴才便會跟到哪裡。
到秋茗居內,著實讓九爺吃驚不小。
秋茗居在他印象里的樣子幾乎是一絲未變,不僅如此,乾乾淨淨的書案、整理好的一塵不染的書畫,都昭示著這裡每日都會有人打掃,且並未淪為其他夫人或小妾占據的一席之地。
他緩緩摸過所有東西,嘴角掀了掀:「這些,都是慧玉清掃的麼?」
謝福禧苦笑了一聲,抿了抿嘴:「慧玉很久就被遣去別的房裡了。這些……是我收拾的。」
「是麼?她為何會被遣去別的房裡?」
想當年慧玉可算是他身邊唯一一個僕人,伺候他也是得心應手。怎麼可能犯些能讓他將她遣去別的房裡的重大罪責呢?
謝福禧一怔,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難道說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麼?
恐怕九爺只會當個笑話聽過罷。
直到現在,謝福禧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九爺已經全然忘記了他,一絲一毫都不再記得他。
九爺看一旁小奴才的失落的神情,轉而發問:「你是從什麼時候跟在我身邊的?」
提到這裡謝福禧才有了點精神,他仿似又回到了初初見到九爺時的小心翼翼和惶恐。他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怠慢地回答道:「九爺你十三歲的時候。」
「這麼久?」
「嗯。」
九爺沉吟,不由地有些瞭然。
怪不得這小奴才在見到自己的時候有幾分失態,原是因為伺候了這麼些年,總歸是有幾分主僕情誼。
「你給我說說近幾年來發生的事吧。」
謝福禧點點頭,一一說起。
三爺、七夫人、二爺、四爺、寧王、老夫人,每個人他都是事無巨細地講清,唯獨他和九爺之間的一樁樁小事、一絲絲情意、每一個生死關頭的瞬間,他都是未曾提及。
他不是不想提,而是怕提了之後,遭到九爺的一口否決。
九爺坐在木椅上,手叩桌案微微點著。而謝福禧卻在前方低頭干站著,說完一長串後,早已是口乾舌燥、兩腿酸脹。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九爺揮了揮手。
這在平常的主僕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但謝福禧卻是因為這一揮手,臉色微微發白。
他愣怔了好半晌,這才拾起了不知道早已丟到哪兒去的尊卑禮數,稍稍躬身答是,慢騰騰地移了出去。
經歷了大喜大悲,謝福禧已是精疲力盡。
憶起了五年之中壓抑到沉悶到心死的心情,不知是不是太過跌宕,謝福禧思忖著思忖著,竟又生出了喜悅——
他還有什麼能渴求的呢?
他渴求的不就是九爺平平安安的麼?如今九爺生龍活虎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已經算得個奇蹟!失憶與之對比,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既然他謝福禧能讓九爺在這一世讓喜歡上自己,便有自信再讓失憶的九爺——再次喜歡自己!
經歷了生死過後,經歷了五年苦苦的等待過後,謝福禧早已練就了一副銅牆鐵壁。只要九爺還活著,只要九爺沒事,那麼任何的艱難險阻在自己面前,都算不得什麼!
謝福禧愈想愈激動,剛邁出的步子轉了個彎,興沖沖地又朝秋茗居去了——
第127章 :跟蹤
「九爺~」
可當謝福禧再次跨進內室的時候,卻發現九爺正站在一旁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