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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6:52:15 作者: 巴黎巴黎我是瓶子
「你在威脅我?」四爺品出了話外之音:「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和我斗?!」說罷,他便激動地站起了身:「就憑你?和我爭寧王的位子?!你信不信我立刻就能了結你!」
九爺沒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四爺。
四爺在那平靜無瀾的眼神中,不知怎麼地,竟瞧出了狠戾與決絕。
他頹唐地垂下了手,又緩緩地仿若被震懾般地坐了下去。
「不要傷害謝福禧,不要打他的主意,不要妄想從他那裡得到一絲一毫的消息,他不會告訴你,我也更不會容許任何一個人碰他。」
九爺漸漸直起了身子,湊到四爺耳邊:「昨天的事,是我的底線。你記住,就算是條狗,逼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我——」
九爺帶著極度迫人的氣勢,毫不退卻地與四爺那眸子直視,他一字一頓卻無比鏗鏘有力地說道「更何況是我——御、池、雁、聲。」
四爺的手控制不住地有點發抖,那聲音不大,卻如同鬼魅招魂般穿透了他的耳膜,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腦子裡,浸入他的四肢百骸。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小九長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再不是他隨意可以忽略摒棄到一邊的弟弟,而是成為了自己不容忽視的勁敵?
到底——
他從哪兒學來的如此狂妄的口氣?
這麼不可一世,卻又這麼的——
……這麼的令人膽戰心寒?
四爺下意識地輕微點了點頭。
「勞煩四哥了。」九爺將探出床榻的身子收了回來,眼神又恢復了無波無瀾的狀態。似乎剛才那一場緊張到令人發汗唇舌發乾的對峙只是一場錯覺。
九爺照樣淡漠。四爺照樣冷靜,甚至於親和。
可彼此都知道,有什麼東西變了。
他們之間,那維繫血脈親情的關係正悄然瓦解,剩下的……卻漸漸被劍拔弩張和處處防備填滿,仿似只要輕微的晃動,那微妙的平衡,便會轟然倒塌!
……
謝福禧在九爺與四爺對峙的空檔,正泡了茶準備重新端回房中,不意在半途,卻被另一人給叫住了。
「謝福禧!」
「啊?」謝福禧下意識地答道,可他轉過頭四下望了望,卻沒見到人。
「謝福禧,這邊!」輕俏的女聲傳來,似是在秋茗居外。
謝福禧被唬怕了,他現在對女聲已經有了一種天然的牴觸心態。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出了秋茗居外準備查看一番。因為其中一個原因是——
這聲音太熟了。
果然,這謝福禧剛踏出大門,便見著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慧玉。
「慧玉姐姐!」謝福禧驚詫地叫道。
慧玉皺眉,連忙捂住了謝福禧的嘴,啐道:「喊什麼?我偷跑出來的,叫人發現了我可得挨板子!」
謝福禧心下瞭然,支支吾吾地連忙點頭。
慧玉抿抿嘴,這才放下了手。
她不放心地朝秋茗居內望了望,語氣里全是擔心:「昨個兒我聽到別院裡說,九爺被一個小奴婢給傷著了,怎麼樣,現在好些了沒?」
「好些了。那奴婢用的是袖劍,好在短小,沒傷著內里,只是那血……那血流著嚇人。」謝福禧回憶當初的情景,止不住地心驚膽戰。
慧玉一顆心才放了下去,只是還是有些責怪謝福禧的意味:「你是怎麼照看九爺的?好好兒地九爺怎麼會受傷?九爺可是主子,就算是一點擦傷那也是馬虎不得,怎地到了你這裡——」
慧玉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謝福禧,兀自鼓著嘴生著氣。
謝福禧本來就已經愧疚地想去撞牆了,被慧玉這麼一說,更覺得心急、自責到毫無容身之處。他咬咬嘴唇,低下了頭,摳弄著手指,好半天才輕聲道:「是、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九爺不會受傷。」
慧玉聽謝福禧如此說,猛地一驚,腦海中陡然想起了昨日那死去的奴婢的名字——余蔓兒!
這余蔓兒跟謝福禧原本、原本……
難道說,九爺是因為這個才與余蔓兒發生了衝突?!
慧玉又是氣又是急,可無措到最後,這一切感受卻又都沉寂了下來。
她發現其實她是被排除在外的,她現在已經是別的房裡的下人了,壓根就沒有一點身份能容許她來插足秋茗居的事情。不僅如此,感情上也是,她無法發表任何評論,因為不干她的事。
好的、壞的,九爺心中自有定數。
再說,她本來就對不住謝福禧,哪裡還有臉面去詰問別個?
「算了,九爺喜歡你,有什麼辦法。你、你好好照顧九爺便是。」
「嗯,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九爺的。」
慧玉將臉撇到一邊去,略帶彆扭地小聲道:「上次的事,你別介意,我當初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才……」
謝福禧一怔,這才明白過來慧玉說的是什麼——
若沒有慧玉假借落紅錦帕來暗示他的事,或許他還提不起勇氣和九爺面對面對抗。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自己與九爺兩人冰釋前嫌,才讓九爺正視起內心深處的情感。
「不過苦果我也自己受了。伺候了九爺那麼多年,被趕去別的房裡,心裡也不好過。」
謝福禧垂下眼眸,有些侷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