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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6:52:15 作者: 巴黎巴黎我是瓶子
    可等他抽空一回頭時卻發現——

    九爺不見了!

    九爺人呢!

    謝福禧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卻仍然沒發現九爺的身影。

    他惶恐地叫喊道:「九爺!九爺——九爺你在哪兒呢!」

    四處沒有回應,入耳全部是吵吵鬧鬧的人聲,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謝福禧愣神了,他兜著懷裡的銅錢,一時慌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只能徒勞地叫喊道——

    「九爺!九爺!」

    從後方湧來的人群看這小個子書童擋住了去路,便不耐煩地狠狠往外推,邊推擠邊嚷道:「去去去!」

    「九爺!」

    謝福禧哭喪著一張臉,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一樣。

    都是自己貪財愛占小便宜!他真笨!他真笨!

    怎麼能把九爺給丟了呢!

    登時謝福禧什麼也不顧了,將兜著銅錢的手一松,方才好不容易撿起的銅錢再次嘩啦啦散了一地,惹得他周邊的人推推搡搡又是一陣瘋搶。

    「九爺,九爺嗚嗚……」

    謝福禧欲哭無淚,無措地看著一片片黑壓壓的人群,迷迷糊糊地連方向都辨不出來。

    他雙手扒拉著旁邊的人,試圖從中找出九爺來,無奈卻被擠得更遠、更無所適從。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攀附上謝福禧的胳膊,將他拉離出人群——

    「九爺!」謝福禧歡喜地叫道!

    可轉身一看,卻讓謝福禧不由地嚇了一跳。

    那壓根不是九爺,而是、而是——

    謝福禧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來話……

    那隻瘦骨嶙峋的手還附在他的肩頭,而那手的主人,同樣叫人膽寒。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灰黑的道士袍子,皺紋似溝壑遍布的臉呈土黃病色,下巴上還有一撮山羊鬍子,這也就罷了。更嚇人的是那一雙眼,不如正常人一般的明亮清澈,竟是只有眼白沒有瞳孔,直愣愣盯著你看的時候,竟與吸人精血的鬼魅毫無二致!

    謝福禧在這時,突然憶起了小時候看過的話本子,說有一老樹妖專以小孩骨肉為祭品,在夜色之中殺人於無形……

    「嘿嘿,小哥兒,擠著了?」

    「沒、沒……」謝福禧試圖掙扎,卻發現自個兒壓根逃不了這道士的綁縛。

    他不由自主地朝道士身後望去。

    只見那街角黑黢黢的一隅,擺著一方破破爛爛的攤位,那攤位上什麼都有,黃符、算命簽、陰陽八卦牌……一旁還豎著一個白旗子,上面用潑墨寫著斗大幾個字——十算九不准!

    算、算命的?

    「今日也算你我有緣,不如我幫你這小哥兒算上一卦?」

    謝福禧掙扎地更狠了:「我沒、沒銀子。」

    且不說謝福禧是真的身無分文,就算有他也不想在此地久留。這算命先生總給他一副陰森森的感覺,瘦削如骨柴的身板、促狹的精明樣子,還有那一雙恫嚇人的眼珠子都令謝福禧感到不安與害怕。再者……那白旗子上明明寫得是十算九不准,他為何還要聽信這算命先生的話?!

    那算命瞎子像是知道謝福禧在想什麼一般:「十算九不准沒關係,只要一準便能避災免禍,永葆安康。今兒個我瞎子就不收你錢了。讓我猜猜……」

    道士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突然張大了嘴倒吸一口涼氣:「嗬!不得了不得了啊!」

    謝福禧被嚇得一愣,心裡卻不多在意。

    騙人的道士,肯定又要吹噓什麼大富大貴高中狀元啊,全然不可信。再者,這算命先生還是個看不清人,若是他明目識人,定能瞧出自己一身小書童打扮,只是個奴才,更是萬萬不會信他的胡言亂語的。

    不料那道士卻像是窺破天機般,神秘地湊近謝福禧耳邊,輕輕一吹氣:「小哥兒,你不得了啊,竟能違背陰陽輪迴,自倒乾坤。前世今生……皆在你掌握之中。」

    謝福禧掙扎的力氣漸漸變小,驚詫地望向算命道士——

    這、這……

    算命先生滿意地撫了撫山羊鬍子,一雙白瞳仁似乎是看透了世間萬物般的清明。

    「小哥兒,瞎子我說得沒錯吧。」

    謝福禧痴痴傻傻地點點頭,仍處在驚魂未定中,他囁喏著回答:「沒、沒錯……」

    「可是小哥兒啊,瞎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謝福禧這才回過了神,他仰視著那算命先生,竟再沒有了方才直覺江湖術士坑蒙拐騙的漫不經心,反而是起了膜拜之心——

    這能道破天機的道士,不僅能在人群中準確地攫住他的手,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自己的性別以及大致年齡,更神奇的是,這位老先生,竟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

    剛才他的話語裡,明明透著瞭然,這是何等的神人!

    「您、您說。」

    算命瞎子見謝福禧信了,終是欣慰地點點頭。

    他朝四周望去,明明是只有眼白而無瞳仁的一雙眼,卻像是視物無形一般。

    他諱莫如深道:「這裡人多不方便,小哥兒能否去瞎子我的攤子上,我們坐下詳談?」

    謝福禧這時候哪敢不從,忙點頭應了。

    兩人來到街角那黑黢黢的一隅,道士毫無遲滯地走到他破爛的攤位坐下,並招手讓謝福禧也落座。

    「不瞞小哥兒說,瞎子我這雙眼,就是因為窺探多了天機,所以才遭此惡報的。不過這倒無妨,只是我近些年為人卜卦算命,又把天機四散了出去。因此指不定哪天啊,我這瞎子的一隻舌頭,指不定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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