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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2:44 作者: 謹鳶
「我讓齊圳駕車。」
徐硯總是不太放心她的,雖然知道如今的小姑娘內斂了許多,但可能就是操心命, 離開他一刻都覺得不安穩。
小姑娘抿唇輕笑,眸光閃動著,似有星辰落在裡頭,明亮清沓。
現在已經離慶賢長公主去世四天了,太后那裡還有一些慶賢長公主以前留下的用物,明德帝準備在皇陵附近為她立一座衣冠冢。太后也就打起精神來,攬了這事。
次日早朝,徐硯身姿筆挺立在自己的位置, 梁冠兩側垂貼在耳邊,沉穩而內斂。
宋霖站在首輔之後,亦是挺直著身子, 這幾日他都帶著病體上朝。
徐硯是知道的,擔憂地看了那背影幾眼,不過宋霖不想叫女兒知道, 讓他密而不宣。
皇帝臨朝,百官跪迎,首件事情便又是邊陲戰事。
韃子們的兵力每日都在增,並分了幾處游擊邊陲城池,兵部先前的調兵便被打得一團亂,兵部尚書已經挨了無數頓批。
今日明德帝問了兩聲要如何布防,兵部尚書都抿著唇沒敢出聲,倒是三皇子站了出來。
「父皇,兒臣以為,既然對方是想分散及攪亂我方布防,我們宜靜不宜動。既然是游擊,我方原布防如何,如果便如何,若是他們僥倖擊破一方,我們周邊兵力不過都是相差十里幾十里路,能及時防堵。」
三皇子一句宜靜不宜動,就是以不動應萬變。
太子低頭略一思索,是覺得這個方案不錯,當然還想到另一戰術,不過並未當朝說出來,而是在中朝議事時才與明德帝稟道:「父皇,兒臣覺得三弟所言一計可行,但兒臣另有一計。不若故意露出了一方漏洞,我方再圍困斬殺!」
此戰術大膽,同在中和殿的兵部尚書眉毛動了動。
明德帝亦是轉著雞血石手串沉思。
確實大膽,兵家用計險中求勝確實要謹慎,但這樣一來就能打破我方被動的局勢。
「准!」
明德帝轉著手珠的動作猛一頓,抬頭目光如利刃。
再被動,必定士氣低迷,如今已被騷擾得顧此失彼,何不如直接叫對方吃一遭大虧,重震軍威!
閆首輔垂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兵部尚書欲言又止。周侍郎身為三皇子的親舅舅,知道外甥的要立功的計謀被人插一槓子頂了,心裡不太是滋味,但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於是一道密命便往邊陲發去,準備痛擊敵軍一局。
徐硯聽聞中朝散了後,前去內閣探望岳父。
宋霖臉色蒼白,不時抵拳咳嗽兩聲。
他關切了兩句,宋霖便打斷了,只和他談朝政:「快要入冬了,原本九月要述職,但因為戰事拖延到現在。陛下這兩天緩過神來,已命我同吏部擬了述職的名單,其中有你和你二哥。你這頭不用回杭州了,直接讓如今的主事把卷宗都帶過來,再有提督吳沐川亦會回京一趟。」
吳沐川也到了期滿述職,但一般武將不變動,前些年他沒回京,今年該走這一趟。
徐硯聞音知雅意,知道宋霖是在提陳同濟夥同三皇子戰船私用翻船一事。
「下官知道了。」
徐硯朝他拱拱手,這時太醫院的人過來號脈。
老太醫跟宋霖也算是老相熟了,免不得叨嘮他生重還勞累,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再派人回去煎藥直接送了過來。
徐硯守著宋霖喝過藥,想要說今天中午帶初寧一塊兒回宋家,宋霖再度抬手拒絕:「等我好徹底了再說吧。」
徐硯只能離開,心裡還在琢磨著安成公主究竟與宋霖說了什麼,事後居然也不找他麻煩,只是總黯然傷神。
安成公主恐怕是戳中了宋霖的傷心處,才能叫人如此。
徐硯慢慢走在千步廊上,然後出了宮,回到工部衙門。
初寧那頭陪著太后整理慶賢長公主的遺物,有幾套衣裳,還都是十分鮮艷的顏色。太后摸著那些衣裳直想掉淚:「這些都是慶賢當年穿的,我也有一模一樣的。兩人穿得一樣,梳成一樣的頭,去鬧先帝,先帝好幾回都被背影騙了。」
太后說著,卻又微微地笑,似乎回到了當時的情影,兩人年輕時也是頑皮的。
安成公主在邊上也聽得難過,她小的時候慶賢長公主沒少照顧,那個時候她母后操勞著後宮事務,陪她的時間就少了。
初寧指尖輕輕扶過未在歲月褪去顏色的衣裳。精緻的白玉蘭繡紋,金銀線相交,被光線照出斑斕,刺在眼裡讓人莫名就想掉淚。
小姑娘側頭抹了一下眼,發現眼淚自己就跑出來了。
太后抬頭看到,眼裡也含了眼淚。
這小丫頭明明不知道真相,卻也能在邊上感觸,或者這就是不可割捨的血緣吧。
初寧跟在太后身邊一直忙碌到中午,太后還想留飯,小姑娘搖搖頭,羞怯一笑:「我有些天沒見著爹爹了,想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都嫁人了,還想著爹爹。」太后笑了,安成公主說,「那我派送你過去,朝臣辦公的地方都不好通融,也叫讓人先去送信吧。」
初寧謝過,一路來到分隔的宮門前,卻還沒見著父親出來的身影,倒是見到安成公主先前派去的人。
那人見她來到,忙施一禮說道:「縣主,閣老說實在抽不開空。說他兩日後沐休,屆時您家去見他,也好敘話。奴婢怕半路與縣主錯開了,才在這兒等著,叫縣主多跑了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