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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2:44 作者: 謹鳶
「我以前和齊圳學了幾年的閉氣,在齊圳跟著跳下來後,很快就游到岸上了。但河水急,我們游到岸上也被衝出很遠,那時我就將計就計。讓齊圳回去村里住的地方,把重要卷宗都拿回來,又讓他給護衛發了信號,讓他們順著李和偉演戲。」
「我知道李和偉一來是要報復我,二來是想在分流上吞些銀子,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村民搬遷補償那塊。最新核定的人口卷宗在我身上,安排好護衛一定要保全好先前圍襲我的村民,我就快馬加鞭回京,已經見過陛下,把卷宗給了陛下。」
事情在他敘述下平淡極了,父女倆卻知道這內中的驚險,聽得神色幾變。
宋霖說:「你如何就能確定李和偉一定就會改卷宗!你核定的卷宗上還有他簽字不成?」
「我一直防備著他,自然每核定一份,就要讓他蓋印。」徐硯冷笑一聲,「他貪得無厭,我又死了,怎麼可能不得意忘形,即便他不改卷宗,我護衛保下的村民就是鐵證。他逼民反,害朝廷命官一事也無可抵賴,陛下已經再派錦衣衛拿著卷宗去暗查,也會找到我保下的那些村民。」
沒有十足把握,他也不敢假死擅自回京。
宋霖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李和偉這個時候動手,恐怕也是因為我的關係。這幾天,我查出張閣老準備拿我與宋陽兄弟不和的事情做文章,已經準備好言官要參我一本目無尊長,意圖仗勢奪兄長宗長之職。」
「還派人去見了宋陽,你這裡又出了事,張狐狸真是一手好算盤。」
徐硯抬頭,眸光閃了閃,很快又神色淡淡垂眸,說道:「即便沒有岳父大人這事,張閣老和李和偉也沒打算放過我,我是太子派到工部的人,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肯定是要除掉我的。」
他喊起了岳父大人,還喊得那麼順口,又遭宋霖一記白眼。
宋霖暗暗咬牙,痛心疾首自己引狼入室!
可如今兩家已經定了親,女兒也許給他了,再惱再悔也沒有用了。
「既然回來了,你下步又準備怎麼做?」宋霖還是很冷靜的,分析道,「陛下派錦衣衛去查,你肯定也不能現身吧,不然那邊收到消息,一傳過去就暴露了。」
「是,陛下的意思讓我躲幾天。家我是不方便回了,還請岳父大人收留小婿幾天。」徐硯腆著臉懇求。
宋霖一下就拿起茶杯砸在他腳下。
初寧被嚇得站了起來,忙把徐硯拉開幾步,就怕他被燙著。
女兒還沒有出嫁,就全心全意為著他,宋霖真是要被氣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徐硯突然腳一軟,半跪在地上,把初寧也帶得坐倒在地上。
「徐三叔!」
小姑娘驚叫一聲,看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徐硯閉著眼,臉色被燭光映出一片慘白。
宋霖也被這變故嚇一跳,忙上前看他怎麼回事。齊圳在外頭聽到尖叫,探頭偷看,見到自家三爺跪倒地上不醒人事,神色一變跑進來扶他。
「閣老!三爺在河裡被往下沖的時候,背撞到了幾塊尖銳的石頭,有一道口子颳得很大,這幾天又快馬加鞭幾乎不休息的趕,這身子早就抗不住了!」
宋霖聞言就想要喊郎中,可又想到徐硯不能見人,朝齊圳煩躁地說:「你們有沒有傷藥!」
齊圳已經將他扶到椅子裡,手還摸到他傷口又滲出的血:「有的有的,哪裡能方便,我給三爺止血。」
初寧也看到齊圳手常上的紅色,臉色煞白,焦急地:「快帶到屋子裡去,先讓徐三叔躺下。」
說著,就要把齊圳引著向自己的屋子跑。宋霖一把拉住他,指了指西廂:「西邊廂房有床,上那去!」
齊圳這才背起自家三爺,將人送到西廂,初寧亦步亦趨,宋霖想告訴他男人治傷她湊什麼熱鬧。但架不住小姑娘倔強,不管不顧地往西廂跑。
好在晚上也備有熱水,齊圳動作利落剪開徐硯的衣服,用帕子沾了水,把傷口周圍的血跡擦掉。初寧看到他背後血肉模糊的傷直落淚。
這人真是混蛋,都傷成這樣了,剛才一聲不哼,還對著她耍流氓。他不要命了!
宋霖也沒想到徐硯居然傷那重,先前挺直著背,還任打任怨。而且都六七天了,傷口一點都沒有癒合的跡象,說明真的一路都是草草處理,他心情微妙極了。
處理傷口這事齊圳做得熟練,上了藥,見傷口漸漸止了血,再用棉布將傷給包紮起來。
在中途的時候,徐硯就再度清醒過來,看到初寧一雙眼都快哭得腫成桃子,心疼不已。虛弱地一直安慰她。
初寧見他一直說話安撫自己,用手去捂他的嘴,又急又氣:「你再說話,我就退親去!天天都擔心自己要成寡婦,還不如退親了事!」
徐硯不但沒被嚇唬到,反倒還笑了,目光溫柔繾綣地看著她,直看得初寧臉漲得通紅。
在又昏昏沉沉睡過去前,他還在想,他的小姑娘,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他怎麼可能捨得放手。其實在落到滾滾的河水時,他當時想的不是什麼政務和爭鬥,而是想著他一定要活著。
他有最愛的小姑娘,他不能讓她傷心,辜負了她,所以他要活著,並且一輩子也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