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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2:44 作者: 謹鳶
話開了個頭,她心裡所想就全跑了出來,她直直看著臉色幾變的徐立軒,依舊大聲說道:「立軒哥哥,在杭州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變了。但我不知道你變在哪裡,直到那天,你強行攔下我,說出那些話。我才知道你變在哪裡了,其實你一點兒也沒變。」
徐老夫人聽著這番話,覺得有些顛三倒四,什麼變沒變的,叫人糊塗。原本想再將她拉回的徐硯,卻是手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小姑娘那頭表情已變得十分嚴肅:「不是你變了,而是以前我錯想、錯看了你。以為你是個有擔當和心善的人,但其實不然,你一直就是跟現在一樣自私自利。」
「徐三哥總是犯錯,你總是先行替他承擔,口中弟弟有錯,兄長有責不可推。可現在想想,你何嘗不是在表現自己,在表現你身為兄長的優越感,在表現你塑造自己完好兄長形像的私心。」
「所有人看著都會說,瞧,這才是做兄長的樣。瞧,這哥哥多懂事,總是為弟弟擔責任,護著弟弟。可所有人看弟弟,都是驕縱不懂事,只知道一味連累兄長。如若我有弟弟,他犯錯了,我不會給他去承擔錯誤。即便我是他姐姐,他錯了就錯了,憑什麼要叫別人承擔他的錯誤,我還會再狠狠罰他,讓他知道錯了就得改,不改就得受罰!」
說到最後,初寧見徐立軒一副打擊搖搖欲墜的樣子,雖覺得他可憐,面上神色卻越發決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者他還不到可恨的程度,但也絕對不討喜。
今天就把她所想的話都說出來好了。
「其實你沒變,是我看錯了你,以為你是那個善良溫柔的哥哥。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讓我喜歡呢?」初寧搖搖頭,聲音低了下去,仿佛是在跟自己說話,「我覺得可怕,冷冰冰的,永遠在意的只是自己。」
「初寧......」
徐立軒在這一瞬間仿佛就被人給拔了衣裳一般難堪和惶恐,喃喃喊一聲,卻在這份難堪中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人這樣赤|裸裸的看穿。
他知道自己是自私,但這些不都是長輩允許的嗎?
他是宗子,父母自小就教導,家裡會傾盡一切資源為他鋪路,他想要的肯定能得到。
如今到了宋初寧口中,他就一文不值了。
初寧聽著他喊自己,咬咬唇,朝他福一禮:「但當年你在林子裡施手相幫的時候,我確實是感覺到了你的善意,謝謝你。任何事情都有一來一往,看在當年的你相幫的份上,我亦不計較你母親對我的種種惡意了,只是從此我們毫無瓜葛,所有的情份就此清了。」
她極少說這麼多的話,所有一切說出來後,覺得身體都變輕了似的。徐老夫人聽著小姑娘的一番話,是觸動。
不過是個小姑娘,卻是看得比這裡活了幾十年的人還通透,並不是她有一顆玲瓏心,而是她心存善念才能明辨是非。
長孫身上是有缺點的,她一直希望他自己能醒悟,如今恐怕是不能了。小丫頭說了那麼多,她現在居然在長孫眼裡看到的是怨恨。
小丫頭說得一點也沒錯,長媳自私,連帶把長孫也教成了這樣。
任大夫人還在老人腳邊哭著,任氏已經被初寧的話驚得表情麻木,徐老夫人嘆氣。
事情還總是要解決的。
而且她不是傻子,任氏和任大夫人怎麼會跑來求小姑娘,肯定是有人示意的。
長子也沒有出面。
她看向幼子,見他神色溫柔的正摸著小姑娘的頭髮,仿佛是在安撫受驚的小貓兒一樣。可剛剛分明是小貓兒露了利爪,把那幾個抓得渾身是傷。
幼子這護短的樣子,還真是像極了自己了。
徐老夫人就看著兒子說道:「若不為難,有辦法,就抬手幫你大嫂一回,總該是親家。而且你現在如意了!」
言下之意便是見好就收,她已經默認兩人的感情。
徐硯眉頭微挑,心道一聲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的小心思,叫老母親看得透透的。
可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小姑娘值得他這樣去爭取。
最終,徐老夫人先勸走了任大夫人,讓她先回家等消息。她要處理家裡的事。
任氏已經被人扶著坐下,徐立軒也一臉木然坐在椅子裡,誰也沒有看,低著頭沉默寡言。
老人斟酌了會說道:「雲丫頭要在正月十八出閣。任氏,你近來行事荒誕糊塗,這幾年雖為這家有苦勞,但確實不適合再掌家了。我允許你仍主持女兒的親事,給你留這份體面,可雲丫頭出閣後,這家就由老二媳婦打理。我看你,好好在家裡思過吧。」
「軒哥兒。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想想,你如何能娶一個你母親曾經跪求的女子為妻,你這樣置於你母親於何地?如若是這樣,你還堅持私心,那真是不配為人子,我都要替你母親感到寒心。而且,凡事總有先來後到。」
「是你三叔父先跟我提的親,你差在私心過重,亦差在沒有擔當,不敢和我說出實情再去杭州。你錯了一步,步步都在錯。以後我會親自督促你的學業,教你做人的道理,你住到碧桐院來,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出院門。」
徐立軒握緊了拳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