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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2:44 作者: 謹鳶
    她腳一軟,就跌坐在地,厚厚的雪被她壓得瞬間塌了下去,涼意自她手心傳至全身。

    老夫人要伸手拉她的,結果拉空了。

    可她的失力,叫老人一顆心沉了再沉。

    徐硯大驚失色,忙上前就把小姑娘扶起來,在這個時候,徐老夫人眼尖瞥到小姑娘耳後的紅印子。像是這園子裡的紅梅,就開在一片雪白上,那麼的妖冶!

    那是徐硯情到濃時,放|縱著自己在她肌膚上留下的痕跡。

    徐老夫人倒吸一口氣,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是齊圳忙在她身後扶了一把,才沒讓老人也摔倒。

    ----她兒子真的就那麼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徐老夫人想也沒想,撐著拐杖上前直接就朝徐硯身上打了好幾下,挑起的白雪揚落在他肩頭,他的臉頰。

    他被打得莫名奇妙,聽到老母親罵道:「你爹要是知道了,能被你給再氣死一回!我怎麼就教出你了這個浪蕩子!」

    「娘----」

    徐硯著急喊一聲,難得的狼狽,不敢伸手擋,結結實實挨了五六下。

    初寧被這一幕嚇愣了,在老人又要再落一棍的時候,突然護到了徐硯跟前:「老夫人,您不能打了,您打徐三叔做什麼,他疼的! 」

    任誰也沒想到初寧會護上來,徐老夫人想收棍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徐硯要拉開她,結果還是慢了一步。那一棍子一下就打到初寧小腿上,小姑娘疼得當即再紅了眼。

    「卿卿,卿卿!」徐硯見小姑娘也挨了打,臉色都變了,忙把她拉到懷裡護緊,背對著老母親。

    把她護得一絲縫細都沒有。

    徐老夫人打錯人,還是打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還剛被兒子『欺負』了。她手一抖,拐杖也落在地上了。

    打了這麼多下,老人也冷靜了些,氣得更是發抖,抬手一指徐硯:「你給我滾過來!」

    徐硯多少年沒聽過老母親這樣厲聲厲色的,即便是他少年出走,被尋回家後老母親也沒這樣動氣。

    事出總得有因。

    他想到剛才自己被罵的一句『浪蕩子』,心裡有些拿捏不准。

    老夫人此時又揚聲喊來林媽媽:「你和一個婆子好生扶著姑娘,我們回去!」

    竟是對初寧有一股的憐惜,似乎還很難過,而且是壓著怒氣。

    對待小姑娘和對待他的態度,親疏一目了然。

    徐硯心裡百轉千回,從來沒有這樣琢磨不清一個人的心思。

    齊圳見三爺被老娘打了,低頭摸了一下鼻子,趁機跟上,然後偷偷朝他說:「三爺果斷,老夫人尋到這裡來,恐怕是有人告密。您這下手的時機正好。」

    說著還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徐硯眉頭一皺,齊圳已退到他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的走路。

    又走了幾步,徐硯腳步一頓,恍然他老母親誤會了什麼。不但是母親誤會,就連屬下也誤會了!

    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他是那樣的人嗎?!

    他再想娶小姑娘,再想叫母親同意,也不可能做出這種先斬後奏的事來!

    那樣把初寧當成什麼了!

    徐硯真是對這誤會沒好氣,首次發現自己居然在母親眼裡的品性是如此惡劣。

    一行人回到碧桐院,初寧先被老人吩咐林媽媽,送到跨院去休息。小姑娘忐忑,徐硯彎了腰,跟她輕聲說:「你今晚就在這兒睡吧,我與娘說幾句話就回,我們明兒見面了再說。」

    初寧只能一步三回頭,被林媽媽帶到跨院。

    她走後,老夫人卻是朝兒子冷聲:「跪下!」

    徐硯雖明白誤會,還真的一撩袍擺就跪倒。

    老人看著他身上沾滿雪的大氅,閉了閉眼,沉聲說:「你怎麼可以如此行事!」

    「兒子要跟宋兄求娶初寧。」

    徐硯索性直接挑明。

    徐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剛才孫兒在她跟前說要求取宋家丫頭,如今就換成她的兒子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你們叔侄是要逼死我,還是要逼死初寧!」

    此話一句就道出事情原委了。

    徐硯心中一凜,果然是徐立軒到老人跟前說了什麼,或者已經跟他一樣,和老人求娶了。

    他說道:「兒子本就有了決意。兒子從未求過母親什麼,自小便言聽計從。兒子喜歡的也好,不喜歡的也罷,都謹記著母親的教導,以家族為重。這是兒子身為徐家男兒的責任,但兒子唯獨在娶妻一事不能讓步。」

    「我已經承受了亦接受家族的安排,但還請留給兒子一個能牽掛著的人,讓兒子能在疲憊無助的時候,想到家中還有那麼一個人.......與我立黃昏!」

    「----所以就這是你無視祖宗禮法的理由嗎?!」

    老夫人聽著他的陳白,怔怔看向一邊的燭火,眼淚不知不覺就落了下來。

    她知道為了這個家,為了在丈夫去世後,還能保住這個家的榮華,小兒子做了很多犧牲。

    明明是幼子,等她百年後,這家其實就是老大的,他本可以隨心過自己的人生。但他最終還是入了仕,這條路,最後恐怕也得為兄長而犧牲。

    此時,徐硯終於為自己辯道:「兒子什麼也沒幹,只是帶初寧去賞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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