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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52:44 作者: 謹鳶
那時慶賢長公主喪夫,既然當時土默王不在意,兩邊本就在談和階段,先帝便允了這門親。
明德帝聽聞後忙宣了人進來,帝王問及慶賢姑母身體是否安康的關切隱約傳出。
***
到了中秋那日黃昏,初寧換上煙水色的裙子,梳了垂鬟分肖髻。沒綁燕尾,齊腰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幾朵金桂點綴其中。
徐硯見她前來,秋風先將淡淡的桂香送到他呼吸間。
「怎麼那麼素淡。」
他低頭看她,小姑娘柳眉杏眼,正笑得燦爛。
「簪花了呢,再戴別的不好看。」
他再細細打量,見她還是描了眉和點了唇,這一看,分明又是姝色清絕。
「那就走吧,我們到西湖去。」
「是到畫舫上嗎?」
初寧習慣地去把手伸到他掌心中,沒發現他有一瞬的猶豫才握住。
徐硯看著前方的石板路,輕聲說:「嗯,到畫舫上去,今晚不少人要西湖賞月。已經定了那家酒樓的席面,會一併送上去。」
初寧就想到每到節日,西湖上還會有清倌在畫舫里彈琵琶唱曲兒,願意砸銀子,能將人請到船上吟詩作畫,紅袖添香。
她眨巴眨眼,以前徐三叔帶她去西湖遊船都是白日,也許今兒她能見識一下。
徐硯正想問她有沒有帶披風,怕晚上風涼,一低就看到閃動光芒的雙眼。似乎是在期待什麼。
游個湖,她有那麼高興?
兩人來到西湖邊的時候已十分熱鬧,周邊都掛著點亮的花燈,碧水映燈,似人間鋪砌了一片星河。
初寧被徐硯扶著上了畫舫,兩人才在甲板上站穩,就聽到有人喊:「這不是徐大人?」
「徐大人推了宴,居然是與佳人有約。」
初寧聞聲望去,岸上站著四五個人,皆是中等身才,三十出頭的樣子。
徐硯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向起人拱了拱手:「眾位大人可莫亂說,這是徐某的侄兒。」
他一句侄兒叫他們想起先前傳言,徐硯跟魏家的外孫女一同前來杭州,那是魏家大姑奶奶的嫡女,嫁的是前些年出了事的宋閣老。
宋閣老和徐硯有交情,所以才託了女兒給他幫著照顧。
不過聽說現在那宋姑娘是住在離魏家一條胡同的無名居。無名居的來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那是安成公主的別院,但因為沒有掛名姓,大家日久就喊成無名居。
徐硯也住那裡。至於為什麼宋姑娘不住外祖家,就沒人知道原由了。
眾人思緒幾轉,哈哈地笑:「失禮失禮,不過這也是佳人,話倒是沒錯。」
初寧安安靜靜站在那裡,徐硯餘光掃她一眼,臨水而立的小姑娘沉靜溫婉。小姑娘可不是長成傾城佳人,他微微一笑才再回話:「如此,我便與佳人有約了。」
岸上幾人又是笑,還催促:「徐大人快帶佳人進去吧,莫吹了風。」
這才算各歸各路。
等徐硯領著小姑娘進了畫舫後,有人就小聲和同僚說:「只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倒是一眼就叫人驚艷。」
「聽說魏家大姑奶奶就是個美人,女兒姿容出色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了宋家,不然我還能找出個差不年歲的兒子來。」
「哎喲,這就打人小姑娘的主意了,以徐大人的眼光,恐怕看不上你家小子。小心徐大人聽到不高興,暗中給你使絆子。」
說到徐硯使絆子,幾人神色各異,都噤了聲往約好的作樂地方去。
徐硯到杭州來先將都水司的帳理清,分毫不差才正式接手,又縫有查上任主事的欽差在,凡是僥倖的都被揪出來下獄。
接手後,又雷霆手段清出一批不符合要求的造材木料。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個讀書人,哪裡懂得什麼造船料子的,結果人家眼毒得狠,給京里派來的欽差立了不少功。
從這事上,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這人年紀輕輕,卻十分奸滑。
京城裡的欽差看著是要得聖譽,可其實就是被他利用來擺平都水司里的蛀蟲,不少人還和京里那些大官有牽連的。
不然誰吞得下那些錢財。
本來大家都等著徐硯要得罪人倒霉,結果人在這再呆個半年就任滿了。上回倭寇來襲,正好試用上新戰船,追擊到對方大敗,提督要給他修造戰船請功,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不知什麼時候就回京城,正正式式的在六部當京官,前途無量。
「剛剛那些是布政司衙門的幾位大人。」徐硯帶著小姑娘進到船艙,初寧想了想說,「不像什麼好人。」
徐硯被她逗笑了:「我們卿卿可厲害了,一眼斷人。」
初寧聽著他的打趣也沒不好意思,反倒揚揚柳眉說:「那是,我可是有三叔父這樣厲害的人物在身邊,耳需目染之下,多少偷學了些本事。」
小姑娘真是越來越精乖了,以前那個心直口快的小姑娘,現在居然還學會拍馬屁了。
徐硯輕輕地笑,眉宇舒展,伸手揉了揉她的發,讓她坐下。
等船上的侍女呈上飯食的時候,湖面突然響起歌聲,琵琶轉軸撥弦三兩聲,旋即與女子悠婉嗓音相鋪成調。
「妾無幸見君鮮衣怒馬街上游,得那日春,西湖垂柳蔭下見風流,一遇傾心夜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