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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所以小木匠在西北甘家堡的時候,瞧見那雄渾的建築以及血脈相連的親人,卻沒有一點兒歸屬感。
因為他聽慣了那調子輕快,韻律婉轉的西南口音,講夢話都是這種腔調。
它刻在骨子裡,已經是改不了了。
兩人自離別上海灘,南下之後又西行,已經有大半個月過去了。
這期間對於小木匠而言,其實並不無聊。
甚至算是他近年以來,最為輕鬆自在的一段時間,畢竟平日裡沒事兒就逗一逗虎皮肥貓那廝,然後就是趕趕路,每到一處碼頭鬧市,便去找當地美食,至於路上,與屈孟虎在一起,兩人更是有著說不完的話。
除了山南海北各種聊,一通胡吹之外,兩人交流最多的,其實還是修行之事。
屈孟虎修行的路子很野,中西洋結合,又以陣入道,講究的是如何利用天地規則迎敵,儘可能不與敵人硬拼,而是利用各種各樣的優勢,最終造成一種勢不可擋的局面來。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如此,最主要的原因,用小木匠的話講,就是「腦殼聰明」。
像屈孟虎這樣的人,若是放在古代,絕對是諸葛亮、劉伯溫那樣的大牛。
只可惜他生在了這樣的時代,又流落於江湖之中。
至於小木匠,他的所學就頗雜了——刀法來自於苗疆著名刀客熊草,修行奠基來自於魯班教秘典《魯班全書》的《萬法歸宗》一篇,後來又學了鬼王吳嘉庚的《靈霄陰策》,融合兩家所長的他又得到頗多明師指點,後來在西北之時,還從黑道第一豪雄納蘭小山那兒感悟到了刀法的奧義,又有沈老總送他西夏秘藏六卷等……
擱在以前,小木匠這兒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看似什麼都懂,然而終究難以達到巔峰。
然而他修為境界,特別是通神之後的「破而後立」,卻是將這些所學都給融會貫通了,最終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修行體系。
而且還是全新的,旁人所難以揣測到的。
畢竟這樣的知識體系,以及個人經歷,都是世間絕無僅有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木匠對於這世間的感悟越來越深,見識也絕非尋常人所能夠理解。
他的進步,一天比一天更快,快得讓屈孟虎都為之「嫉妒」。
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聊修行之事,很容易擦起火花來,各種靈感與通達,簡直恨不得抵足而眠的那種……
不過到了後來,屈孟虎不太願意跟小木匠一起睡了。
因為他能夠感覺得到,小木匠這個傢伙的境界拔高之後,不管屈孟虎如何隱藏氣息,那傢伙都仿佛能夠將他看得透徹無比。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偷窺。
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屈孟虎?
所以到了後來,兩人聊修行之事就少了,聊起八卦則多了起來,而小木匠也很自然地問起了屈孟虎之前話語裡提及的事情,就是關於他準備入伙的那個組織……
屈孟虎卻並不願意談及這個,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句話,那便是他本身並不認同那裡面一些人的觀念與想法,不過在這個年代,想要做事,自己單打獨鬥肯定不行,人是社會性的動物,必須要聯合一切力量,方才能夠達成自己的想法……
而除了這個話題,他們說得最多的,還是關於屈孟虎的仇人。
程蘭亭。
這位渝城袍哥會的坐館龍頭,曾經的程五爺,表面上義薄雲天,迎來送往,算是西南道上一位口碑極其不錯的江湖大佬。
屈孟虎的父親,西南小孟嘗,酒王屈天下與當時的程五爺,也是相交莫逆,離拜把子兄弟只差半步,兩家平日裡無論是生意上的來往,還是私底下的交集都很多。
後來屈家出事之後,這位程五爺據說也是第一時間從渝城趕了過來,幫著處理了喪事……
按道理說,他與屈家的滅門慘案,完全是挨不到邊的。
但屈孟虎卻在十分艱難的調查途中,將那本已經掩藏在歷史塵埃中的真相,一點一點地翻找了出來,最終確定了當時殺害他父母以及屈家幾十口的兇手,總共有六家,而幕後主使者,卻正是這位與他父親稱兄道弟,關係密切的程五爺。
至於那傢伙為何會如此,屈孟虎無從得知,或許只有將程蘭亭給拿下來了,才能夠知道最後的真相。
這件事情,屈孟虎早就在錦官城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查探清楚了,至於後面的時間,他卻是在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實力,以及儘可能將這件事情給核查嚴實,不會出現任何烏龍。
而現如今,屈孟虎覺得時機已到了。
在前往渝城之前,屈孟虎與小木匠騎著馬,先回了敘州一趟。
回到敘州,來到了南廣河東邊的一處村落。
這兒離城裡只有十幾里的路程,算是一個大村落,上千的人口,而村子裡主要有兩姓,一家姓屈,而另外一家,則姓田。
兩人騎著馬,來到了河畔東岸,瞧著靠河這邊,有一架破爛的巨大水車,它被焚毀大半,早就沒有運行了,而不遠處的屈家大宅則修復了一些,但大片大片的荒地,還是能夠瞧得出這些年的落寞來。
小木匠指著遠處那一片空地,說道:「我跟我師父一起建起來的酒王館,都給燒沒了……」
屈孟虎點頭,說道:「我當時沒在,後來聽人說起,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不管怎麼用水澆,都沒有澆熄,最後宗族的人在村里和我家之間,挖了一道防火渠,這才沒有波及到村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