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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昨日之戰,雖說是僥倖獲勝,但說起來,跟他的關係其實並不大。
而最讓小木匠後悔的,是昨日大戰之後,他太過疲憊,回去休息,顧白果擔心他傷勢,還幫他包紮完畢了,這才離去,結果他卻因為滿腦子都是武修羅與那個幽暝擺渡者,甚至都沒有關心一下顧白果的情況……
想到這裡,小木匠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光。
然而現在的事兒,並不是抽自己耳光,就能夠解決的,所以小木匠喊了一會兒沒有回應之後,又滑下了樹,按照自己大概的感覺去找尋。
但偌大的密林,茫茫林海,想要找尋一個人,而且還是像顧白果這樣的,談何容易?
一直到日頭高照,小木匠都沒有再見到顧白果。
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喊得聲嘶力竭。
終於,他在一條小溪邊兒上的石頭上坐下,低垂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腦袋上,痛苦地抓著頭髮,懊惱和悔恨如同無數隻小蟲子,噬咬著他的心。
每一秒鐘,他都在疼。
那疼痛怎麼說呢,仿佛抽氣都會牽扯,讓人難以抵禦。
而這個時候,小木匠跟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地界畢竟昨日才有過生死大戰,並不安全,所以他警覺地抬起頭來,瞧見來人卻是實驗體一號。
又或者說,是他妹子。
該怎麼稱呼她呢?小木匠不知道,因為昨天戒色大師幫著分離之後,她(它)對自己就表現出了強烈的敵意來,兩人幾乎沒有怎麼搭上話。
而隨後日本人攻破了應福屯,兵鋒直指麻家大院這最後的據點,他實在是來不及多說什麼,去化解這裡面的尷尬……
難道要按照甘家堡的叫法,稱之為「甘文靜」?
太彆扭了。
此刻的小木匠沮喪懊惱無比,心中又有著一股子的邪火在。
如果是別人,甚至是戒色大師,他的心中都會有一股子的怨氣,懶得相見。
但面對著面前這一位,他滿腹的怨氣,卻無處可以傾瀉出來。
當被對方那黝黑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盯著時,小木匠不得不強行壓抑住內心的難受,勉強擠出幾分笑容來,說道:「你,怎麼來了?」
他是哥哥。
當哥哥的,即便是心中再怎麼的難過,也得遷就著妹子。
而且他還欠她那麼多……
面對著小木匠的問話,甘家小妹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和尚讓我過來叫你回去吃飯……」
小木匠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道:「不吃。」
他說這話,是帶著怨氣的。
這一路找尋的過程中,他也認真想了一會兒,感覺戒色大師當時瞧見顧白果走火入魔了,卻並不阻止,甚至都沒有幫忙,著實是有一些過分。
當然,如果冷靜地想一想,戒色大師不幫忙,這也沒有什麼,但小木匠心頭窩火,自然不會去細想太多。
他下意識地拒絕,然而甘家小妹卻又說了一句話:「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小木匠這會兒才感覺到自己的口氣有些太沖了,心中有些後悔,不過余怒未消,於是說道:「等我找到了人,再去見他吧……」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語氣軟了許多,但拒絕的意味卻很堅定。
甘家小妹沒有勸說,而是說了最後一句話:「知道,對了,他讓我再轉告你一句,他和我會在午後的時候離開……」
說完這句話,甘家小妹轉身就走,沒有一絲停留。
這回小木匠不淡定了,他連忙起身,追了上去,問道:「你們午後就要走?那豈不是馬上就走?」
甘家小妹頭也不回地說道:「對。」
戒色和尚昨日與小木匠聊過,說他準備去藏邊,幫甘家小妹穩固身形,讓她能夠擺脫本能,回到正常人的序列之中來。
如果他們午後要走,小木匠肯定是要去送一下的。
畢竟他還有許多事情,要與戒色大師聊。
想到這裡,小木匠不得不收起心中所有的怨氣,硬著頭皮,跟著甘家小妹往回走。
甘家小妹性子冷淡至極,話語不多,就在前面走著,知曉小木匠在後面跟著,她也不說話,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而小木匠在後面跟著,瞧著自己妹子這瘦小的身影,無數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昨日的時候,兩人還是共用一體。
也就是說,跟前的甘家小妹,除了與他有「血緣」和倫理上的親人關係之外,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個「他」?
他經歷過的所有事情,甘家小妹或許也曾經歷過……
只不過,她一直都是「冷眼旁觀」而已。
正因如此,使得小木匠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
反過來想,或許「她」可能也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吧?
兩人沉默著往回走,一路上,能夠瞧見獸類的屍骸,這些屍骸有的只剩白骨,有的則是一攤腥臭血肉。
途中他們還遇到了巡邏之人,這些人大概是昨天晚上趕來的援兵,小木匠瞧得眼生,不過那些人仿佛都認識小木匠,小心翼翼地過來打招呼,顯得很恭敬的樣子。
回到應福屯,因為人手的緣故,這兒除了簡單修整出一條道路來,將屍體給集中處理之外,其餘的都還是昨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