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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而且那馬的品種,看著也像是名種,並非凡物。
騎著這麼好的馬,來這西北塞外晃蕩,這人要麼是腦子有問題,要麼是有真本事。
而無論如何,她都得摸摸底細,畢竟這傢伙要在她這兒住上兩天,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可擔待不得。
別人不知道,但花三娘卻門兒清——雖說這些年來,燕歌鎮過上了好日子,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的,但實際上,底下那叫一個暗流涌動。
各方勢力在這兒斗得厲害得很,稍有差錯,都是喪命的事兒。
她這客棧還想多開兩年,整點兒養老錢,所以更是得小心翼翼。
她這邊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時後廚的門帘掀起,小二英哥端著盤子出來,花三娘趕忙叫住他,問:「誰的?」
英哥用下巴點了一下坐在角落的那年輕男子,說那位騎白馬的哥兒。
這會兒天寒地凍,外面的街道上沒啥人兒,但大廳里卻是人聲鼎沸,十幾個桌子,坐得滿滿當當,英哥忙得上躥下跳,花三娘瞧見了,笑著說道:「給我吧,我去上菜。」
英哥嘿嘿笑,說那自然好,不過三娘,你別不是看上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哥了吧?到時候掌柜的回來,可是要殺人的喲。
花三娘瞪了他一眼,說日你娘,嘴皮子閉緊點,知道不?
英哥瞧見她發了火,不敢再調笑,將托盤交給了她。
花三娘接過托盤,扭著腰肢,朝著店裡角落處的白馬小哥走去。
她芳齡二十有八,待字閨中的時候便是燕歌鎮數一數二的漂亮女子,雖然這些年忙碌操勞,沒有了少女時的姿態與靈動,但又多了許多婦人的嫵媚與成熟。
花三娘走過去的時候,一些相熟的老客紛紛出言調侃,說哎喲,三娘你親自上菜,是哪個有福咯?
這些人不但出言相逗,有的甚至還伸出手來,忍不住摸一摸臀部和腰肢。
遇到這些,花三娘則顯得很兇,衝著那耍流氓的熟客一頓臭罵,而被罵的人呢也不惱,反而嘻嘻地笑,顯得十分快活。
在這西北小鎮裡,如此的笑鬧,也算是少有的娛樂了。
花三娘扭著腰肢來到了那白馬小哥的桌子前,將托盤裡面的五斤熟羊肉、一大碗羊湯和兩個坑饢放好,然後問他:「客官,有菜無酒,實在是太無趣了,我們這兒有上好的燒刀子,是李家店張家釀的,他們家的那口井釀酒絕了,來咱們燕歌鎮,要是不喝他老張家的燒刀子,算是白來了——您,要不要來一壺?」
那小哥抬起頭來,瞧了花三娘一眼,笑了笑,卻溫和地拒絕了:「謝謝,不用。」
花三娘極力推銷,那小哥終於受不住,點頭說道:「那好,來一壺吧。」
花三娘聽了,十分得意,說道:「聽人勸吃飽飯,我肯定不會害你的啊,你打聽打聽,在燕歌鎮,我花三娘一口唾沫一顆釘,何曾有騙過誰?」
她這麼說著,旁邊人立刻就給她拆台:「若說本事,你花三娘在燕歌鎮如魚得水,這是沒假的;但騙人這事兒,你還是幹過的——去年你叫我去你家馬棚等你,咱們兩個一塊兒去快活的,結果我等成了雪人,都沒有瞧見你過來……」
花三娘聽了,啐了一口,罵道:「馬禿子你個驢日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娘就算是從鎮子口的門樓子跳下去,也不陪你個哈皮睡覺。」
那馬禿子聽了,咧嘴,露出滿口大黃牙來,哈哈大笑:「你跳吧,回頭我撿回去,可以玩三天……」
哈、哈、哈……
周圍的人聽了,轟然大笑,而花三娘開著這客棧,見慣了場面,卻也是開得起玩笑的人,罵了馬禿子幾句,然後喊小二送酒過來。
這兒人多,她雖然有心與那白馬小哥多聊兩句,卻也沒有太急切,斟了酒,然後就退回去了。
她回了櫃檯,還是將注意力放在那邊,瞧見那年輕哥子開始吃飯。
那年輕人別看秀秀氣氣的,但真的是能吃,燉得酥爛的羊肉,一口一口的,都不帶停歇的,而腦袋大的坑饢,他咬得那叫一個暢快,看著就好像是餓了好幾天的樣子。
瞧他吃飯的模樣,花三娘都感覺有點兒餓了。
雙林客棧這兒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南來北往的行商,也有各色人等,但這個年輕人還是挺扎眼的,因為他一看就知道不是西北這一帶的人。
剛才花三娘上菜的時候,也有不少人瞧向那邊,而等了一會兒,卻有一個糙臉漢子來到了白馬小哥的跟前來。
那漢子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羊皮襖子,腰間扎著一根紅腰帶,上面斜插著一把快刀,站在桌子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小哥,然後粗聲粗氣地說道:「嘿,小孩,那白馬是你的?」
小哥吃得有些忙,那漢子問他的時候,嘴裡滿是羊肉,於是使勁兒吞咽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鮮美的羊肉湯,這才說道:「是。」
他的話極少,說完之後,卻是又抓起了饢來,沒怎麼理會對方。
糙臉漢子瞧見那小哥不愛搭理他,不過受人所託,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嘿,小孩,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家在外面闖蕩,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叫馬本堂,是寧夏馬家集的,你叫個啥?」
那小哥終於感覺到對方有事了,於是放下了坑囊,打量了一會兒他,隨後說道:「姓甘,叫甘十三。」